宝庆默了默,再次说道:“公主聪慧,奴才哪里会知道。”
直到戏台子散场,芮央都有些没心情,只觉得那铿锵之声甚是聒噪。最后那出《狸猫换太子》一唱完,她便听见太后的声音从席首传来。
太后像是心情大好的样子,向着慕紫乔说道:“这出戏可见得,后宫需得有贤后坐镇方能使得社稷安定,皇嗣延绵。依皇儿看,今日在座的佳丽如云,可有能坐后位之人么?”
太后声音不大,却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几位王爷自然是好奇慕紫乔会如何应答,而众佳丽的目光则最是焦灼而隐晦,生怕皇上说出来的人不是自己,又生怕让旁人看出自己的紧张。
芮央的心头也跳了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顺着众人的目光,向着慕紫乔看去。只见他浅笑了一下,放下手中金盏,却是迎上了芮央的目光,玩笑似地向着芮央说道:“皇妹觉得呢?在座之中谁可做你的皇嫂?”
慕紫乔一句话,将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芮央,所有人的目光也齐齐地转向了她。
太后禁不住皱了皱眉,选后如此大事,哪有皇帝没主意,却去问妹妹的道理?怎么看也像是在敷衍。
若换作别人,被皇帝问到这个问题,定然是伤透了脑筋。又要揣摩着皇上的喜好,又要权衡着佳人背后的家庭势力,还需顾及太后太妃的心意,饶是八面玲珑,只怕也答不周全。
可芮央想也没想,便轻飘飘地丢出两个字来:“没有。”
正如皇兄曾经说的,那些公子哥儿没有一个配得上朕的央央。芮央也觉得,纵然此间佳丽如云,其中不乏美貌者,然而却一个个要么势利浅薄,要么心机深沉,实在无一人可为皇兄之良配。
当芮央那两个字出口,一时间数道满含怨念的目光投向了芮央,宛如芒刺在背。几个王爷也各露惊愕之色,纪王萧以澈愣了愣,继而唇角轻抿,颇有意兴地又一次细细打量着这位与众不同的长公主。
太后的神情有些僵,却素知芮央的性子,虽然乖巧,却是耿直,偏偏皇帝就疼她那样的性子。太后有些无奈地侧了头,只见慕紫乔一言不发,却是露出一个绷也绷不住的浅笑挂在嘴边,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合心意的事情。
唐太妃早已暗暗地不知道怼了芮央几眼,却只得向着太后打圆场道:“太后莫急,此时不过是看了几眼,皇上无意也属正常。晚宴时待皇上见了众人才艺,或许,便又不同了呢。”
太后叹了口气,亦只得点了点头。
大约便是因着唐太妃的这句话,众佳丽到了晚间献上才艺之时都格外地卖力。柳燕燕不愧是将门之女,一段舞剑只见寒光闪闪,飒爽英姿;花火火泼墨丹青,当堂挥就,直将一园春意绘得妙笔生花。
唐芊芊果然不负重望,瑶琴一抹,佳人如画,一曲高山流水,技压群芳。饶是芮央这平日里不通音律之人,也听出来那琴音中脉脉含情,动人心弦。
芮央抬头向着皇兄望去,果见慕紫乔一面静静地听着天籁之音,一面不经意地噙了一抹笑意在唇角。
轮到戚莺莺上场时,芮央便觉得有些胸闷。
戚莺莺跳的是一段胡旋舞,极具异域风情。芮央细细看她的舞姿,便想到当年在华山时,伙房的古姨曾给自己看过一本关于飞天的画册,册上所绘之飞天眉清目秀,体态俏丽,翩翩起舞,翱翔天空。今日一见这胡旋舞,倒与那天飞的舞姿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芮央边看边想,心中倒对这飞天与胡旋舞颇有感悟。
突然间,胸闷之感更剧,一种久未领略的刺痛自指尖传来,蔓延至全身,又快速地消失了。芮央蓦地仰头,望向天边,只见圆月斜挂,心中一惊。
芮央打小便有宿疾,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发作,发作时宛如万蚁噬心,浑身剧痛。后来,父皇特意命阖宫御医拼尽所能,方才配成一种丸药,虽不能根治,但只要在月圆之夜服下,好生静养,可保当夜平安渡过。
芮央回头对着琴棋和书画小声问道:“药呢?”
二人一见芮央神色有异,再听了她的问话,一起变了色。书画诚惶诚恐地答道:“那药因一个月才用一次,又十分金贵,故而从不带在身上。况且公主素来极少夜间在宫中逗留,奴婢们一时也忘了今日是月圆之夜······奴婢该死,这就回府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