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夫子科举日常_作者:无棋(213)

  自从回到京城,他便保持每日一封信的节奏,写完就往南边寄。

  路途遥远,也不知道送去几封了。

  他可还一封回信都没收到呢。

  写完信,周自言收好,准备明日送到国子监的信社,让信社送出去。

  在国子监的第一夜,周自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翻来覆去,孤枕难眠。

  听着窗外不知名的虫鸣,周自言索性翻箱倒柜,找出宋卫风给他的木盒子。

  这方木盒,他一直没有打开,害怕一旦看完里面的东西,会无法度过日后的漫漫时光。

  可现在,他还是打开看一看吧。

  小小木盒被打开,里面竟然盛了厚厚一摞信笺。

  每一张信笺都对折折好,在外面写了日期。

  最上面的信笺的日期,应该是半个月前。

  周自言掐指算了算,林范集因为要记东西,所以他们在水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

  如果不曾耽误时间,顺顺利利走到京城的话,信笺上的日期,应该就是他抵达京城的日期。

  这信笺上的日期,是何用处,不言而喻。

  他的卫风,从来都是七窍玲珑心肠。

  “卫风……算的好准。”周自言低笑着打开第一张信笺,“……抱影独眠,盼人入梦来,聊解相思意……”

  这竟然还是一首小情诗。

  以前总不让宋卫风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画本子,以免耽误学习,这小子,还是偷偷摸摸写了这么多情诗。

  他日再相见,他要让人一首一首念出来才行。

  周自言坏心眼地想着,把这张信笺放到木盒最低处。

  于是便露出第二张信笺。

  “这个……明日再看把。”周自言合上木盒,已经想好这些信笺的用处。

  一天一张,刚刚好。

  盼人入梦来,聊解相思意。

  周自言脱掉鞋子,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盼人……入梦来……入梦来……”

  另一边的马鸣沟,宋卫风也靠在床榻上,打开周自言留给他的木盒子。

  四四方方的木盒中,放着之前他们来往的书信。

  一封又一封,被整整齐齐放在一起。

  宋卫风忍不住打开最上面的那封信,是他之前写给周自言的一首桃花诗。

  “红桃在春景……缔结姻缘结……”

  信封最下面,还有一手飘逸锋利的字体。

  “辞藻华丽,诗尾不押。但念在情真意切,是为周某心中佳作。”

  这是周大哥给他的批语,也是回应。

  “竟然说我写的不好……”宋卫风盯着信封上的字,好像看到周大哥一笔一划为他写批语的模样,“唉……真是不争气,现在竟又开始思念周大哥了。”

  “也不知道他在京城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宋卫风把信压在胸口处,望着窗外明月,思绪纷乱。

  ……

  翌日,国子监晨钟响起,叫醒所有还在沉睡的监生。

  国子监的伙房只供应两个时辰,所以周自言得在规定时间内去用饭,才能吃上热乎的馒头和包子。

  他穿好衣物,刚刚踏出号房,门口一个蹲着的小少年便被他开门的动作推了一个倒仰。

  “顾司文?”周自言皱眉,把人扶起来。

  谁料顾司文盯着周自言,竟然叫他:“表兄!!”

  他昨天回去好好想了想,觉得周自言和他爹确实长得有点像,一定就是他表兄!

  “……我不是你表兄,我姓周,你姓顾,如何是亲戚?”周自言实在想不通顾大望的二子怎么是这么一个性格,关上号房的门,往伙房走去。

  顾司文跟在周自言身后,喋喋不休,“你不是我亲戚,怎么会知道我爹的名字?我爹说了,那名字是至亲之人才能知道的,你肯定和我爹有什么关系,所以才能知道他的名字。”

  “表兄,表兄你别走那么快啊,你等等我,等等我!”

  周自言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变成跑步,企图逃离顾司文的絮叨。

  可顾司文年纪轻轻,教程快,根本就没离开周自言半步。

  最后周自言扶着伙房的门框气喘吁吁,感觉再多跑两步,就要直接猝死。

  顾司文脸不红气不喘,“表兄,你体力好差,表兄,你以前住哪啊?是不是不在京城?你是不是在家都不干活,所以体力才这么差。”

  “你、你再多说一句,我、我这就写信让你爹揍你。”周自言喘粗气,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去伙房买包子和米粥。

  屋内,文昭正坐在长条板凳上,一看到顾司文,立刻扭头,“哼!”

  “哼!”顾司文还记恨着文昭昨日的挑衅,所以也不搭理文昭。

  “表兄,来这里!”顾司文找到一个位置,拍着板凳让周自言坐下。

  文昭见状,又是一阵冷笑。

  换来顾司文攥拳威胁。

  周自言一个活了两辈子的成年人,夹在在两个少年人的爱恨情仇里,觉得好头痛。

  他买上两个包子,离顾司文远远的。

  结果顾司文拽着他的布袋,重新坐到周自言身边,一边啃包子一边又开始絮叨。

  “表兄,你读书肯定特厉害,不然怎么会考中解元?”

  “表兄,你娶妻生子了没,没有的话,我让我爹给你介绍一个啊。”

  “表兄,休沐的时候随我回家去见见我爹吧,我爹肯定很想你……”

  周自言用包子堵住顾司文的嘴,“我再说一次,我姓周,不是你的表兄。”

  “没关系,你可以是。”顾司文似乎已经认定了周自言,不管周自言说什么,都是他的表兄。

  “表兄,那个望远镜你还知道多少啊?”顾司文搓手,“你是不是还认识其他小玩意,你能都给我讲讲吗?”

  “……”周自言忍受着耳朵的荼毒,终于吃完早饭。

  和顾司文走到岔路口时,周自言笑了,“顾司文,我去率性堂,走这边。你去那边,咱们再会。”

  国子监六堂里,率性堂是国子监的最高年级,多为考过乡试的举人,在此进学一到两年,以结识京中官宦子弟同窗,参加后面的会试和殿试,拿到派官便能直接从国子监离开,赶赴任职地。

  而率性堂之下的五堂,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为初级班,修道堂、诚心堂是中级班。

  站在岔路口,顾司文皱眉看着自己和表兄的两条路,“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积分,升到下一堂啊。”

  “好好读书。”周自言十分不走心地安慰顾司文,抬脚便走,丝毫没有留恋之意。

  大庆诸人都将国子监奉为职高学府,殊不知国子监内也是等级分明,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般自由。

  国子监不仅有堂课、月课、大课和季考,还有科举考试前的“录考”,每次考核都会评出等级,考核优等的可以得到国子监的奖励,不合格者,也会被国子监的夫子们一个个叫去训话。

  除率性堂外,每堂还都奉行积分法,在学期内积满要求的学分,才能升入下一堂。

  完美度过层层考试,才能顺利通过国子监的考核,才能获取到国子监的结业证明。

  像顾司文这样的捣蛋货,想必积分在平时都被扣光了,除非他突然转性,不然辜鸿文是绝不会让他升入下一堂的。

  望着表兄离开的背影,顾司文决定,今天就好好上一天课,绝不捣乱。

  明天……明天的话,明天再说罢。

  周自言迈入率性堂的时候,堂内已经坐了大半监生。

  都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温书。

  堂外小花园里似乎也站着许多监生,手握书卷,小声背诵文章。

  此堂的监生,如无例外,都是要参加会试的举人学子。

  他们或许身世背景不一样,不过目标倒是一致,那便是好好在国子监进学,将来好在会试和殿试一举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