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天下共主,可在这两个人面前,却只能隐忍再隐忍。
一个是手掌虎符的太后,一个重权在握的西北大将军,这两个人,是他在根基不稳之时,需要的最大助力。
“母后与厉将军这是在商量什么?”
一步跨进门,楚谦铭踱步走到身边,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神色平淡到无可挑剔。
厉骁对新帝毫无畏惧之心,见他如此顿时笑了笑,“回禀圣上,臣正与太后娘娘叙旧呢!”
萧小韶一阵皱眉,她可不记得与这人有什么旧,不过在这时候自然不会拆台,只是神色凛然的站在原地。
叙旧?
楚谦铭心中冷笑,余光瞥过没什么表情的萧小韶,心不断的往下沉。
“原是如此,将军还是早些出宫好,若透出点风言风语,对将军、对母后,可都是大麻烦。”
皮笑肉不笑的说完这话,楚谦铭轻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萧小韶看着跨出门的背影,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蹙,她原本还希望楚谦铭将厉骁带走的呢?
不过细细一想,她顿时明白他心中思虑。
“做皇帝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窝囊了,太后娘娘你说是不是?”将萧小韶的神色尽收眼底,厉骁眼中冷光一闪而逝,随即沉声说道。
萧小韶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将军这话,却是说错了大半,他不是窝囊,只是隐忍,秋后算账的时,古来还少么。不要小看了他。”
“就像当初,封后圣旨下,你想远走高飞,在十里亭生生等了两个时辰,直到天黑他也没来。”
“就像如今,明明是旧时恋人,却生生唤出一声母后。”
“就像方才,亲眼见到你我有不洁关系,也权当没瞧见,只敢拂袖离去。”
“你要将这说成隐忍,本将是没什么意见的。”
低沉的声音入耳,萧小韶神色不变,坦然自若。
先皇当初并未立太子,暴毙而亡后,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各凭本事上位。
楚谦铭能登基,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与姚相的支持,但最根本的还是在于他本身。
这个人,在感情上或许是个懦夫,在争权夺利上却绝对不容小觑。
没有理会厉骁灼灼的眼神,萧小韶指了指殿门,有些不悦的说道:“人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厉骁随意的说道。
得到尚算满意的答复,萧小韶点了点头,随后毫不犹豫的说道:“将军久留宫中,怕是有所不妥?”
言外之意,你赶紧滚吧!
“赶本将走?”厉骁挑了挑眉,上前捧住萧小韶脸,在嘴上亲了口,“可是本将舍不得,见娘娘一面可不容易。”
萧小韶面色冷沉,毫不委婉的说道:“将军是不是在西北呆久了,忘了这是何地?!更何况,哀家似乎从不曾与将军有旧,若无要事,将军还是莫要来哀家这长信宫了!”
逐客令已经直接说出口,直白到让厉骁觉得可笑,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捧着脸的双手力道渐重,他冷冷的看着萧小韶,眼眸中透出丝丝狠戾。
“娘娘看来还是没看清如今的形式,本将不在乎多给娘娘一段时间,别想着那个窝囊的皇帝,他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这话,厉骁冷冷的笑了笑,转过身大跨步往外走去。
萧小韶轻轻揉了揉发疼的双颊,听到殿外发出声响,见晴姑姑进来,才吩咐了声,而后往内室走去。
厉骁此人,在萧小韶眼中,简直神奇!
五月十六,新帝登基以来第一个寿辰,又恰逢西北大败匈奴十万大军,群宴百官。
宫中早已张灯结彩,楚谦铭与萧小韶酉时就已至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与寿礼。
几乎举国同庆的日子,扫眼而去皆是面带笑意。
“朕敬母后一杯。”
殿内歌舞升平,萧小韶在高台上端庄而坐,实则却是打起了瞌睡,猛然听到楚谦铭的声音,她神态自若的转头看去,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由点头笑了笑,举起酒杯也轻抿了一口。
酒杯尚未放到案桌上,锐利炙热的目光从下而上传来,萧小韶不自觉的动作一顿,随后淡淡的抬眼看去。
厉骁已经收回视线,举着酒杯在与身边武官交谈,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萧小韶又轻抿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