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拉着他往外走。
胡老师又点了支烟,恢复了淡定,说:“去吧!你多开导开导他。”
黎昔偏了偏头:“抱歉,我不会安慰也不会开导。”
胡老师一下子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了,随后无奈一笑,也只有这样的丫头才能制住自己这个性格古怪的徒弟啊!
顾简信任由黎昔拉着走了一段路,然后停住脚步,唤道:“黎昔。”
黎昔也停住,顾简信很少直接叫她全名。
“嗯?”黎昔转头看她。
顾简信挪开眼神:“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可我想陪着你。”黎昔还在看着他。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尊严吗?”顾简信的音量突然提高,把黎昔吓得一颤。
他在看到黎昔颤抖的那刻就后悔了。
黎昔上前抱住他:“如果,我们能走得更远,那你更没尊严更狼狈的样子我都可能会看到。我想陪你,不是想你提防着我,怕我看到你不堪的模样。”
顾简信一下子回抱住她,紧紧地,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他像只受伤的小兽,用头不停地蹭着黎昔的颈窝,难过地呢喃:“昔昔,昔昔,昔昔……”
黎昔努力地去承受他的力气,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我在的,我在的。”
“我不想放弃,不想中断训练……”顾简信委屈地撒娇。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站在你这边,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反对。但是我希望你能理智地做出决定,理智地想明白,不要用冲动和愤怒去解决问题。”
“好。”顾简信无力地应道。
顾简信当晚就去到体育办公室和体育老师们道了歉。
“你想好了?”胡老师嘴上叼着根烟。
“没有。我只是为了我今天下午的无礼和不尊重老师们的行为道歉。”顾简信面无表情地回答。
“诶……我就随你去吧!你慢慢想清楚。”胡老师玩了玩手中的打火机,向顾简信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胡老师知道,顾简信此刻能那么平静地来道歉,就说明他差不多该放下了。顾简信是他带过的跳远跳得最好的学生,如果不看他的脚伤,他的其他素质也是绝对顶尖的。
顾简信出去后,关上门,然后靠在门上,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慈祥的脸。
他的外公,曾经也是一名体育老师,也是他学习跳远的启蒙老师,他从小就是跟在外公身边,直到上到小学六年级,在外地工作的爸妈回到A市,他才回到爸妈身边生活。
之后,他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望独自居住的外公。没想到,他最后一次见到外公时,他已经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睡不醒了。
外公去世后,舅舅们就按照他的遗嘱把他火葬,连骨灰都没留,全撒到大海里去了。外公说,大海宽敞舒服,还能随着洋流满世界地走走看看,比困在一隅之地舒服多了。
外公之前一直住着的老房子也被政府征收,拆掉重建了。
跳远,算是外公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他一直想好好地保存着它。他本想着越深入学习跳远和田径,他就能把外公记得更深刻一些。
这是他的执念,也许该放下了,逝者已矣,生者要往前看。
第二天,黎昔在下午休息课前便又见到了那个穿着一身训练服的顾简信。
“昔昔,我们去体育场吧!”顾简信所说的话也一如往常。
“好。”黎昔也不问他什么,微笑着回答。
虽然黎昔不问,但是顾简信还是会主动地告诉她:“昔昔,我决定好了,既然我再去挣扎也没有什么改变,还不如去接受。坦然一点,好看一点。剩下的半个学期,会是我最后的专业体育训练。”
“你想清楚,决定了就好。”黎昔温柔地看着他。
顾简信揽过她的头靠近自己的头,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头发都要被你揉乱了。”黎昔拍开他的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也就是你敢这样动不动就揉我头发,要是是其他人敢动它,早就被打了。”
听她这样说着,顾简信又笑着再揉了揉。
黎昔被气得想打他的头,但是顾简信比她高了很多,只要他往后躲,黎昔就碰不到他的头顶,最多也只能打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