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搧了搧,如同翩跹的蝴蝶,终于将那如同水中琉璃的双眼露了出来,刚起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喜宝下意识地嘟了嘟嘴,又挂上讨好的笑容,两个小酒窝点缀在脸颊两侧,简直能腻死人,“娘亲~ 帮喜宝穿衣裳~”边说边将头埋在赵夫人怀里蹭了蹭。
赵夫人只觉心都要被这小无赖蹭化了,将要数落的话尽数忘了干净,一边絮絮叨叨地提起早饭中喜宝爱吃的,边温柔地帮这小家伙穿衣裳。
好不容易将这小祖宗哄得坐在餐桌旁,已用过早饭的赵夫人只一脸满足地看着喜宝鼓着腮帮子嚼东西。等到吃饱喝足的喜宝坐在椅子上悠闲地餟饮着茶水,赵夫人才想起他们两夫妇日思夜想担忧的事情。
“喜宝,娘亲的宝贝女儿也这么大了。”窝着女儿骨肉匀停的手,赵夫人感叹道。
喜宝倒是一听就知道她娘要说什么了,这几日来两夫妇旁敲侧击,又叫大米套话,就是想问问女儿对自己的未来夫婿有何看法。赵家两夫妇素来疼爱女儿,招婿这条路既行不通,两夫妇便打算找个女儿中意又出息的好儿郎,将自家买卖当成嫁妆给女儿一齐带去。
纵是娇生惯养的喜宝,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察觉到父母的心意,见娘亲终于要开口,也是不禁红了眼眶:“娘亲,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今后自会孝顺您二老,服侍身侧,女儿,女儿要一辈子待在您二老身边!”
见女儿已懂得了自己同夫君的心意,看着雪白面庞上眼眶通红的女儿一派可怜可爱之色,赵夫人一把揽过喜宝,心肝肉地好一通揉搓。
等两母女平静下来,赵夫人斟酌着开了口:“娘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旁的什么亲戚也没有,我们家也不是什么世代显贵之家,这家业都是我同你爹外出摆摊一点一点挣下的,也不兴什么香火传承……”
赵夫人抬手打断正想说话的喜宝,继续说道:“你幼时娘同你爹却是还没放弃要给你个弟弟,但那时更多也只是想给你个依靠,毕竟我们这么大岁数才生下你,喜宝又这么乖巧让人疼惜,”赵夫人轻笑着将喜宝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放在耳后,大米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现在我们也想开了,趁着我们身子还健壮,为我们的小喜宝找个好夫君,有丰厚的嫁妆做底气,那人要是对不起你,你大可弃了他带着孩子嫁妆自己过活!”
一向温婉和顺的娘亲突然说了这么些刚硬的话,饶是早知道父母打算的喜宝也是目瞪口呆,身后的大米更是半口气也不敢呼出口。
缓了口气,赵夫人又道:“最好便是找个读书人,我们家资助他科考,读书人读那么多的仁义礼智孝,总不会做出什么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事,就是做了,直接告上公堂,看他如何走他的青云路!”赵夫人说完,轻轻帮被茶水呛到的喜宝顺了顺气。
早已目瞪口呆的喜宝只知道点头:“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和,一切听从父母安排就是了。”说完,到底脑子还没被赵夫人搅成浆糊的赵家大小姐低头想了想,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只一条,那人是要与女儿日夜相对一世的,这相貌,总得,总得合乎些女儿的心意吧。”
赵夫人坐在一旁哭笑不得,又不忍怪责女儿,只狠狠瞪了一旁的大米一眼,看着女儿饱含期待的双眼,只得说道:“娘亲什么时候不依你了,到时选中了,娘亲自是会给你看看那位公子的样貌的。”
赵清和这才满意,马马虎虎行了个礼就去书房看她的话本去了,只留下赵夫人一人在那干瞪眼。
看着喜宝走远,赵夫人抚着胸口出了口气,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终于是把这小家伙说通了,其实好不容易强硬一次的赵夫人,只要喜宝拉着袖子软软地撒上几句娇,定是有什么都依着她了。如今让喜宝高高兴兴同意了,赵夫人也跟放下个千斤重担似的,安安心心选女婿了。
而此时在顺德粮行散发了一上午低气压的赵老板,也似有所感地松开了眉头。
跟娘亲耍嘴皮子耍得挺顺的赵清和,则是坐在书房里,用书蒙在脸上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这小姑娘,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正在心里勾勒未来良人的相貌呢。
正盘算着附近未谈婚嫁的小伙子的赵夫人,想到女儿竟是快要离开家,一股酸涩毫无防备地涌上心头,怔怔地坐着,一旁服侍的小麦看了,小心地开口道:“夫人,您这才再选女婿呢,小姐至少还能在家陪您和老爷半年,您不用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