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瞠目结舌,看看人家系花,活得多明白!不过她还是错了一半,高书远真的真的,一辈子没亲过张媛。
她出了小旅馆,走在大街上。
二十二点的马路上车来车往,末班公交汽车鸣着喇叭从她身上穿过,她先是一惊,而后感到无尽的孤独。
是不是忘记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和事?
她抱住脑袋蹲在马路正中央。不停的有车穿过她的身体,或是经过她的身旁。这让她知道一切只是幻像,汽车、路灯、沥青马路,这些已经离她很遥远很遥远,她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她很茫然。在此刻的意识里,后面那一世还没有开始,她还没拥有那些经历和记忆,这一世却已经离她而去。
她就像一只孤魂野鬼,没有任何倚仗和归处。
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孤独得撕心裂肺。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无止尽的悲怆。那样铺天盖地的悲哀,让人丧失了哭泣的能力,只能麻木地看着,感受着,逃避不掉,闪躲不了。
原来,真正悲伤的人,是哭不出来的。
更让她痛得难以自抑的是,她发现自己深爱着一个人,一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样貌的人。
他不在这里,她找不到他了,再也找不到他了!
不,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他!
他、他在自己心里,要把他找出来。怎样才能把他找出来?
她听从本能,狠狠撕开自己的胸膛,捧出自己热腾腾的心脏。
茫然地、麻木地,一层一层撕开它。
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
少歌发现怀中的人身体绷得很紧,眼珠快速转动着,额上不断渗出冷汗。
她的脸和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白得就像刚刚粉刷过的外墙。
做噩梦的人受不得惊吓。
他只敢轻轻拍着她的背,笨拙地柔声唤她:“我在,别怕。我在,我在……”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少歌一震,她的眼神,怎会如此绝望苍凉?!那是只有真正失去了一切的人才配拥有的目光。不,他见过那些失去了一切的人,他们的眼睛里也没有这样的死气!她经历过什么?!
她抽了一口气,猛地抓住他。指甲深深嵌进他手臂,刺破了他的皮肤和肌肉。
温温热热的液体在他衣袖上缓缓渗开。
他顾不得,只看住她的眼睛:“我在,在的。不怕。”
她突然哭了。
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流。
“我找了你一辈子!林少歌我找了你一辈子!你怎么才来!我找了你一辈子!”
第62章 花会
这夜,她就像疯了一样,一次又一次扑向他。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拥有他、被他爱……还有,活着。
他极尽温柔,亲吻她,安抚她,让她尽情释放那些疯狂的情绪。
直到她把她自己折腾得半是晕过去,半是睡过去。
窗纸上隐隐透出光亮,该走了。
少歌唤来映花照水,吩咐二人仔细看着挽月,自己提了提气跃过院墙——险些又摔了。
他单手撑着墙,重重喘了口气,这才发现腿软得厉害。
不禁苦笑摇头。昨夜又要应和她的疯狂,又要控制住力道怕伤了她,真的很要命。
想到她那仿佛来自幽冥鬼域的眼神,他的心抽着痛起来。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不是容德那一次。早在第一次见面,她说没有那个需要让他得知行踪的人时,眼底就有一丝这样的苍凉,只是恐怕她自己也不曾察觉。
像是对孤独的恐惧。恐惧到了极致之后,反倒呈现出异样的宁静。
小二,如果是伤痛造就了如今完美讨喜的你,我倒愿意你不那么完美,像寻常女孩子一般有些不好的小习气也没有关系。我会宠你护你,等你长大。少歌默默自语。
那花会…便不去了。带她去爬山。
这一刻,他再不愿去理会那些阴谋诡计,一心只想尽快帮助她摆脱沈辰,将她带回歧地去。
如此…便用那个法子吧……
昭元宗曾颁布一条诏令,曰“死而复生者,前尘绝断”。并不是因为他相信鬼神,而是他想要娶他父亲的宠妃。这便是做皇帝的好处了,不合理?那我便让它变成“法”!昭元宗虽已作古,这道律法却成了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