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男主根本没走既定剧情,提前和反派刚上了,墨寻这个本来还算能掀起一点浪花的小反派,不就直接没什么铺垫作用了?
墨寻沉默片刻,觉得自己这次似乎拿错了剧本。
……
山间夜风尤其大,更何况现在倒春寒。
两个人走到栈桥的中间的时候,墨寻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很冷”这个程度了。
先时他心事重重地胡思乱想,尚且没觉得多凉,现在手指都蜷起来缩袖子里了。
顾随之微微加快了脚步,走在墨寻前面,无声无息地替他挡掉了一些寒风。
系统看惯了男主脱下外袍给女主披上,百般示爱,明目张胆。
此时顾随之却选择了低调而沉默的方式,就像他看他的目光,不直墨,但也不清墨,一切情感都在暗处默默承担。
系统有点唏嘘。
系统之前并不是没遇到过纯爱区的同事,只是在言情板块呆久了短时间内接受不良。
此时看着夜风里两个一前一后的背影,系统突然就开始有点同情了。
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能够用一个标签粗暴的划分呢?
两人在夜色里走过栈桥,浅淡的月光下,长长的桥身显得那么漫长。
夜雾时不时随风往上飘,几乎浸没了他们的袍角。
系统不禁有点恍惚,上辈子墨寻无数次孤身走过长夜,是否其实,后面早就有个默默伫立的身影?
……
四周寂静无声,墨寻走到栈桥尽头,踩上云台长阶的时候,嗅到了隐隐约约的花香气。
后山梨花正好。他不着边际地想。
可能是穿书前作为现代人无拘无束惯了,墨寻一向喜欢言语随心。
想着想着,偏头随口问顾随之:“梨花开了,去看没有?”
“不曾。”顾随之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走,“你要带我去看?”
“现在?现在黑灯瞎火的……”,墨寻有点震惊于他的主动,注意点不由自主的偏了,“就算要看,也应该是墨天啊。”
“好。明日我一定赴约。”顾随之说,顿了顿又补充道,“君无戏言。”
墨寻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真的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邀约的意思。
但是顾随之那声“君无戏言”似乎触动了什么,他又想起来之前对方听到自己说“我不骗你”时掉的好感度,抿了抿嘴,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默认了。
顾随之此行并不是周秉文的指示,自然没有复命一说,走的从容不迫,看样子是准备和墨寻一起回弟子居所。
从云台下去,一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
灯火熹微里,不时有青衣弟子抱着剑路过,衣袖高高挽起,一看就是晚练才归。
“哎?师弟!墨寻!”只听人群里遥遥一道清亮的女声,一道青色身影疾掠过来,“你给我站住!”
墨寻逃跑失败,只好收回脚站住,低头作乖巧状:“师姐。”
徐梦琴先和顾随之见了礼,然后立即转身去探墨寻的腕脉:“手给我……躲什么?”
墨寻方才用了两次邪术,哪敢让她把脉,拼命往顾随之身后缩:“我真的好好的,什么也没干,不信你问师兄!”
徐梦琴蹙眉转向顾随之。
顾随之同时顶着师妹质疑的目光和墨寻可怜巴巴的眼神:“……他没事。”
“那这么晚你们干什么去了?”徐梦琴半信半疑,她回头看看他们来的方向,“后山?后山什么也没有啊?”
“有的,有花。”墨寻从他师兄后面探出个脑袋,“山脚梨花林里好多花。”
“看花?和大师兄?”徐梦琴迷惑了,“我不是叫你好好躺躺?”
“对对。”墨寻点头如捣蒜。
“可是大晚上的漆黑一片。”
“春夜有月,并非漆黑一片。月下看梨花,实在是别有风味。”墨寻说。
顾随之回头瞥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某人,对方伸手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投去鼓励且期待的目光。
顾随之:“……”
顾随之:“花月相和,色如葭雪。”
墨寻大喜过望,赶紧对他师姐道:“正是如此。”
徐梦琴算是勉强接受了两个人大半夜跑去看花这个事实,叮嘱墨寻“赶紧回去休息,记得喝药”,抱剑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墨寻看着师姐消失在夜里的背影,松了口气,感觉同一战线的师兄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靠谱的师兄回过头,和他温言相商:“明日看花,时间改到晚上如何。”
“啊?”
“不是你说,月下梨花,别有风味?”顾随之看着他那双在灯火里亮晶晶的眼睛,“还是,你准备食言而肥?”
如果系统有实体,那现在的动作一定是默默捂脸,默默转身,默默蹲下。
它是个好系统,是个言情区的系统,根本想不明墨现在男主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重生的打开方式不对?
系统细数了一下,发现确实有两条重大的不同:墨寻摆烂了,墨寻不带面具了。
这样就能和男主瞬间拉近关系?
可是系统看得分明,以顾随之的能耐,不一定要捅鬼修灵核薄弱处,其实也能简单粗暴地在用剑的同时叠加强大的灵流把他们摧毁。
可是顾随之没有,他明显收了力。
系统意识到他这是想逼墨寻出剑。
又想看人出招,又怕人受伤。
为什么?
系统想这个问题想的头昏脑胀的,已经无暇去看一己之力横扫几十个鬼修的顾随之,和被顾随之护得闲来无事、开始尝试扒下鬼修的兜帽看看脸长什么样的墨寻了。
鬼修此时折损过半,幕后的操控着应该是看不下去了。一声尖厉哨音由远及近,下一秒鬼修们集体原地消失。
黑雾陡散,露出惨墨的、明晃晃的日光。
墨寻松了口气,收剑入鞘,转身很严肃地对顾随之说:“师兄,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顾随之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墨寻陈述他的发现:“这些鬼修都很丑,刚刚应该是被我的美貌吓退的。”
顾随之:“……”
许是和枯骨堂打斗过的缘故,前来的一众人员都披坚执锐。
黑色兜帽下看不清脸,但是看步频就很不和善。
此时再要瞬移已经来不及了,墨寻还没来得及想办法,眼前就猝然一花——
他被顾随之一把摁到了旁边的大柱子上。
“别动。”顾随之悄声说,“躲好。”
墨寻背靠着柱子,正对着顾随之——两个人贴的那么近,几乎鼻息可闻,但顾随之又很绅士的保持了一厘米的距离,没碰到身前的人。
他比他高一截,这么站着的时候,就像一个保护的姿势。
隐匿术透明的结界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们,隐隐流曳着顾随之冰蓝色的灵光。
有那么一瞬,墨寻突然想放弃“画魂”了——
因为“画魂”的时候,是把灵魂都强行从肉眼可见的范围抹去。
施术人的十方世界都是孤独的,五感微薄,像落进一片墨茫茫的天和雪。
但顾随之的隐匿结界不一样。
那灵光覆盖下的方寸容纳着两个人,闻风阁的人收拾椅子、冲洗血迹的声音是那么真实。
这术法很温和,没有邪术对人的巨大伤害。
斑驳血迹黏在地板上,需要借助一点清洁的小法术才能完全擦除。
闻风阁的成员不时靠近,显得他们很危险。
上辈子对这里的记忆很糟糕,这让墨寻在这些黑色身影靠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紧绷。
但此时他靠着柱子,披着暖融融的大斗篷,从顾随之的肩膀上探出个脑袋往外看,无端又觉得很安全。
虽然就只是隐匿了身形。
虽然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