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没听说过当街抢钱的,小偷有,也是偷顾客的,没几个对商贩下手的。
“我不放心。”
宁海涛摇头,第一次来县里,再把媳妇丢了,他没脸回村。
“那这样,你不许站在我身边,远远的看着我就好,马上就要当兵了,政审很重要,咱们也不知道县里现在刮啥风?”
海涛坚持,刘淑芳也不好说旁的,否则,他再怀疑自己有啥别的心思,那就不好了。
“要不咱们听娘的话?这些哈什蚂(田鸡)就别卖了,给你爹送去,也能让海兰吃点。”
宁海涛听媳妇这么说,心里也泛着担忧,这些年整风整的人都怕了。
就说他们村的刘寡妇,前几年,日子实在过不去了,跑到山里采了蘑菇,又拿了些自家小鸡下的蛋,去县里卖。
结果就被抓了,还是村长去赎的人,回来好顿批斗,刘寡妇差点想不开上吊。
有了这件事,村里人谁都不敢卖东西,只敢拿到供销社换点盐和生活必需品。
“没事,咱试试,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我们村就有在县里卖东西的。”
刘淑芳不死心,家里欠着债,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海凤还要念书,地里打的粮食还要交公粮,剩下的够吃就不错了。
她有她的想法,这趟去就是趟趟路子,若真行,她打算把前世学会的面皮手艺利用起来,还有茶叶蛋,小生意赚钱不显山不露水。
“那好吧!我也觉得现在风声不严了,应该没事。”
宁海涛不是迂腐的人,既然媳妇说,村里有人去县里卖东西,没有被抓,他也就不担心了。
走了这一路,宁海涛前胸后背上都背着筐,又有那么多田鸡来回蹦跳着。
那感觉很酸爽,啥东西都是,只有一两个还好,聚堆就慎人,这在现代有个名词,叫做密集恐怖症。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让媳妇背着,怕吓到她。
大夏天的,一会儿功夫他就满头是汗,古铜色的肌肤,泛着黑红,热的口干舌燥。
“喝点水。”
刘淑芳走的时候,在家里装了竹筒水,现在拿出来就是及时雨般的存在。
“媳妇,你真好。”
宁海涛接过水,没有忙着喝,先是深情款款的望着媳妇,最后来了这么一句,这才心满意足的喝水。
“给你水,就好了?”
刘淑芳笑着摇头,感觉宁海涛很容易满足,抓住他的心应该不难?
放下了心里的隔阂,刘淑芳一路上欢声笑语,珍惜和丈夫独处的时间,希望他心里只有她一个。
到了县里,人很多,清一色的灰蓝黑,偶尔有一两个穿红戴绿的,就是靓丽的存在,夺人眼球。
集市不难找,一打听都知道,刘淑芳前世来过,但是今生的她此时没到过县里,她不得不装一下,找人问路,准确的带着海涛找到集市。
寻了一个人多的地界,刘淑芳这眼睛就不够用了,她在观察,都有什么人在这里做生意?卖的都是啥?哪些卖的好?哪些卖的差?
她发现一件事,就是这些卖东西的人很少吆喝,有人来到摊位前,才低声询问。
宁海涛把背篓放在地上,用衣襟擦去满脸的汗水,偌大的集市看的他有些发蒙。
这么看淑芳先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人卖东西,若是天天有人抓,谁敢啊?
“咋办?吆喝不?”
宁海涛发现一个问题,别人的东西都能摆出来,他们带来的田鸡却不可以,那东西四处乱蹦,不好控制。
“拿出来俩个把腿拴上,不然也没人知道。”
刘淑芳黑琉璃一样的大眼睛眨动着,略一犹豫,就想到一个好办法。
“好,这个办法好。”
宁海涛觉得媳妇很聪明,脑瓜灵活,心眼也不少,这办法就像是在兜里揣着,随用随拿。
俩人男的高大英俊,女人美丽大方,一来到集市上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视,再看到宁海涛打开背篓,就围过来一些人。
“卖啥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色的确良半截袖,看着像个干部的样,宁海涛被他一问,顿时就紧张起来。
“哈什蚂(田鸡),最好的下酒菜。”
刘淑芳大大方方的回答,看人看眼睛,这人不是什么抓尾巴的干部,而是买主。
她的声音清脆柔和,很好听,有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男人听了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