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见到这情形,顾九不知有多惊讶,但此时此刻,这情形,倒完全在情理之中。
假货要是不惹事,岂不是白装一回痴傻人?
但她面上还是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颤声问:“这……这是怎么了?”
大家都苦着脸,不知如何回答她。
顾九走向“顾奉之”,仿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呆呆问:“父亲,您……打了祖母?”
“顾奉之”歪着头,狞笑着看她,半晌,突然摸起手边一只椅子,恶狠狠的朝她头上砸过来!
“二小姐,小心!”顾崇岭伸手阻挡,那椅子在他肩上开了花,四分五裂,成碎片一堆。
“父亲!”顾九哀号一声,作惊惶绝望状摔倒在地,“我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连自己的亲娘和孩子都要打啊!”
“他打的不是你们!”小狼沉着脸发声,“他心里想打的人是谁,你们都明白的!只是他常常出现幻觉……”
“我知道!”顾九低呜一声,“我不会怪他的!你们……快把他扶去休息,他情绪这样激动,我怕他会伤到自己……”
小狼面无表情的掠了他一眼,搀扶起顾奉之,走出正厅,将一地狼藉和伤悲,留给这正厅的主人。
顾徐氏被几个婢子扶在塌上躺着,双目呆滞,欲哭无泪。
顾九在她塌前的矮几上坐下来,支退下人,低声问:“祖母,到底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儿的吗?”
“好?”顾徐氏肿胀的唇角微咧,呜呜回:“好……是假的!”
顾九叹口气,没说话。
“我的儿子,最是孝顺,长那么大,跟我说话,都不曾高声过……哪怕……我因为你母亲的事,骂他逼他……”她喃喃道,“那个打我的人……九儿,他是谁?”
“只要祖母愿意,也许,很快就能知道了!”顾九低低回。
“你的计划……”顾徐氏颤抖着双唇,“从明天,就……开始吧!”
“好!”顾九点头。
“好……”顾徐氏机械的重复着她的话,“不好!九儿,你的父亲,他一定很不好……他在哪儿呢?”
这个问题,顾九无法回答,只好保持沉默。
“他会不会……已经死了?”顾徐氏泪如泉涌,“若我早一点,清醒一点……都怪我……我糊涂啊!”
“祖母……”顾九打断她的话,“父亲活着,我们救他出来,父亲死了,我们为他报仇雪恨,其他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说了也没用。
她现在满腹心事,火急火燎,实在没空听这位老人家絮叨。
“祖母好生养着,我还有事要安排,就先退下了!”
出了正厅,顾九叫来包书琴等人,让她们照顾好顾徐氏,自已快步离开。
她去了听雪堂--自己的居所。
在药人监打了一场攻心之战,出来被顾徐氏一通虐心之训,又加一路奔波,她又累又乏,身心俱疲,迫切需要休养生息,以便保持充足的体力和清醒的头脑。
顾九抛却所有烦心事,利用心理催眠法,逼迫自己入睡。
这一觉,她睡了整整一个时辰,等到再睁眼,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院里已掌了灯,红通通的灯笼,挂在檐下,被风吹着,微微摇晃,灯影在窗纱之上摇曳不定,莫名的,让顾九想起在桃花坞时的情形,心里多了几分安宁沉静。
见她醒了,负责在听雪堂照料的雪安和雪宁两人一齐上前来服伺,一个端来水帮她洗漱,一个端来热腾腾的饭菜,放在屋内的圆桌上。
“祖母可用过餐了?”顾九看着桌上的饭菜,道:“若是没吃,就端到她房中,陪她一起吃!”
“老夫人她们已用过了!”雪安轻声回,“一盏茶前,就差桂影姑姑来叫你,见你睡得香甜,便没惊动你!”
“用了就好!”顾九点头,“她胃口可好?用了多少饭?”
“老夫人今儿胃口还不错,比平日还多添了一碗饭呢!”雪宁笑回,“说要多吃些,才有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