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低沉婉转,犹如空谷莺啼,有种惑人心魂的魔力。
这魔力连憎恶她的人,都无法抵抗,更不用说云千澈。
她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每次瞧见她,便心生欢喜,此时听她这般柔声说话,只觉如沐春风之中,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愉悦。
“闲时,我最爱躺在花睡觉……”顾九轻柔舒缓的声音在继续,“花床很软,山林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花落的声音,微风拂面,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眼边一闪,一闪,我在花荡啊荡,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灌满了风,轻得快要飘起来,就这样,我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梦乡”两个字说完,云千澈满面含笑,闭上双眼,软软的靠在了她身上。
“他……睡着了?”朱宝儿探头来瞧。
顾九点头。
“太好了!”朱宝儿松了一口气。
顾九的心却悬得高高的。
“他七岁那年,并不是因为撞到了头才失忆的,对吧?”她盯紧朱宝儿。
朱宝儿默然点头。
“那发生了什么事?”顾九追问。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朱宝儿摇头。
“他有时会突然变得暴躁,也是因为那件事?”顾九又问。
“是!”朱宝儿点头。
“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至少发病两次……”顾九的心揪起来,“他饱经心疾困扰折磨!”
“是!”
“所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顾九再度请求。
“暂时不行!”朱宝儿摇头,“真的不行!”
“他是病人!”顾九生气叫,“恰好,这种病,我能医!”
“冥星也这么说!”朱宝儿低低回,“你去问他吧!他要说,便说,不说,你也别怪我!我的职责,就只是保护他的肉身安全!其他的,我没有资格管!”
“什么叫肉身安全?”顾九苦笑,“你们冥王府的人说话,真是怪到不能再怪了!”
“是啊!”朱宝儿竟然还附和她,“我们也觉得怪!真的!总觉得这上下几百年,就没有比这更怪的事儿了!”
“你这么说,让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了!”顾九拿话激她,“我突然想钻进云千澈的心里瞧一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会这么做的!”朱宝儿语气笃定,神态放松。
“这么肯定?”顾九轻哼。
“谁让你这么喜欢他?”朱宝儿回,“你知道他的心魔可怕,强行摄魂的话,他说不定会疯魔而死,你是万万不敢冒这个险的!别说我们不容许,就是我们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是绝计不肯干的!”
“把我说得那么大义凛然……”顾九哭笑不得,“我很怕死的好不好?”
“为了他,你就不怕了!”朱宝儿轻叹一声,“就像他,为了你,胆子也是越来越大……这事儿,也不知到底要怎么收场……其实我是不太赞成的……”
“什么?”顾九自诩是读心高手,可惜,遇到冥王府这些神叨叨的人,就瞬间失灵了。
“没什么!”朱宝儿摇头,“我自说自话罢了!你扶好公子,我要拐弯了!”
顾九摇摇头,伸手抱住云千澈的手,让他平躺在自己的上,同时用手垫着他的后脑勺,以防马车颠簸,把他惊醒。
这一路,她怕云千澈醒来,再坠入魔境,是以一直不敢动弹,这么一路苦撑,等到马车停下来,顾九只觉半边身子麻痹又僵硬,竟然动不了了。
朱宝儿见状,低低喟叹。
“顾九思,你也是个苦命人!”
顾九失笑:“另一个苦命人,指的是你自己吗?”
“是!”朱宝儿倒也爽快,“我痴恋王而不得,苦不堪言!”
“那我的苦从何来?”顾九问。
朱宝儿的嘴唇动了动,不回答她的话,只说:“算了,我还是先让你尝尝甜头吧!”
“东一榔头西一棒……”顾九慨叹,“你们冥王府的人,怎么都这么说话!”
朱宝儿不理她,躬腰把车里的云千澈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