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默然。
这六人本是沙场宿将,戎马一生,身上本来也就伤痕累累,此番经此劫难,想必更是受尽折磨。
“父亲怎么样?”顾九问给顾奉之洗澡的许心秋。
许心秋不答。
屋里头传来她压抑的哭声。
顾九叹口气。
哪里还用问?
大家一起受苦受难,他自然也好不了!
洗浴过后,许心秋和顾九,又忙着给几人理发,把打结的头发剪了去,再拿皂角细心洗过,梳理好,换上干净的衣裳,如同乞丐一般的几个人,总算有了个人样儿。
只可惜,人虽然干净齐整了,但除了顾奉之,其余五人,便等同于木偶一般,呼吸着,但却痴呆着,不管别人对他们做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
王府的军吕南风,很快拎了药箱过来,挨个给他们检查。
最好检查的,自然是顾奉之。
“这是,一品军候?”他上下打量着顾奉之。
顾奉之眨眨眼,对他缓缓点头。
“神智倒也清醒……”吕南风笑,“候爷无大碍啊!他只是被迫服了哑药!待老夫开出方子,照方抓药,服上两剂,也就可以恢复了!”
“真的?”顾九和许心秋对看一眼,“那真是太好了!”
“相比之下,候爷好像没受什么苦啊!”冥星看看顾奉之,又看看五虎,“你瞧瞧,他们几个,骨瘦如柴的,都快成人干了!候爷倒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第379章毒发身亡
“你懂什么?”吕南风扬眉,“他看似没受苦,其实,却是受苦最多的一个!”
“为什么这么说?”冥星问。
“你要想折磨一个人,是让他醒着,还是让他昏着?”吕南风反问。
“呃……—”冥星看看身边的几个木偶人,轻叹:“自然是让他醒着了!”
“这几人,看似严重,其实,不过是中了西关的一种奇毒,这毒能令人神智昏聩,四肢无感,形同木偶一般!”吕南风道,“看这五人的情形,他们中毒日久,想来是刚入囚笼,便已被灌下此药!他们身上伤痕却多,但是,不管别人怎么折磨他们,他们是压根就感觉不到的!但候爷却恰恰相反……”
“你看他神智清醒,实际,他身上中的是另外一种毒,这种毒,可令人的身体感触,敏感百倍,也就是说,本来只是蚂蚁咬一下,服了那毒,却似被猫抓,那要真是受了酷刑,想想吧!”
“可是,我瞧他,也不像饱经折磨的模样啊!”冥星还是有点想不通。
“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吕南风伸手撑开顾奉之的眼,“你瞧,里头赤红一片,细看,全是一个个细小血点!”
顾九上前一瞧,果然如此,心中大痛,低呜一声:“父亲,你受苦了!”
许心秋那边,已然哭成个泪人儿。
“姑娘别哭了!”吕南风安慰她,“候爷虽然受苦,但你终于把他救了出来,他这苦,也就值得了!这毒虽然有这种邪门的功效,但是,却并不伤害人的心智,所以,说起来,他比那五位,幸运多了!”
“这话,怎么讲?”许心秋问。
“他此时不言不语,不过是服了哑药,这哑药并不难解,老夫身边,便有解药,服上一两日,便能恢复如常!”吕南风回,“可这五位,那可就说不好了!他们中毒已久,毒素已经侵袭了他们的大脑,运气不好的话,也许这一生,都要这个样子度过了!”
顾九听了,又是欢喜,又是悲伤,喜的是,顾奉之虽然受尽折磨,但如今也算苦尽甘来,可五虎却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这五位叔叔,是看着她长大的,有时顾奉之忙时,常托他们几个来山里看她和林静姝,如此十数年过去,感情深厚,非比寻常,就如同自己的亲叔叔一般。
如今见他们这样,顾九心里,跟刀割一样疼,泪水扑簌簌落下来。
许心秋听说顾奉之不日就可恢复,倒是一派欢喜,握着顾奉之的手,又笑又跳。
顾奉之不能说话,但看那表情神色,显然也是为五虎揪心。
“他们刚刚逃脱牢笼,需要安生静养,不宜太过兴奋……”吕南风道,“这位夫人,您且控制点情绪,先照这个方子,去煎药吧!这些药,老夫药室里都有!找我徒儿去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