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虽着了小厮装,女儿天性难改,江离侧耳听歌的时刻她足尖在荷叶上轻点,几个起跃间手里采回几支新鲜的莲蓬。
“主子你看,莲子成熟了呢!”小香双手递过采来的莲蓬到江离手里。
见小香一脸娇憨带笑语,江离吞回了想要出口的责备,脸还板着,唇边却有淡淡的笑意。
赵三飘过来,惊诧的语气:“我见到那伙人了呢!”
“哪伙人?”江离与小香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惊。看长街上来往行人皆是生面孔,不知赵三没头没脑说的是什么人。
一旁始终低了头百无聊赖的四喜精神一震,他一路对那位装成麻子张的大燕人耿耿于怀,闻言手按刀鞘喜道:“可是那逃脱的大燕人么?”
“不是。是那伙在山林中打跑了山贼的人。”赵三答完又对四喜撇嘴冷睨:“是那个大燕人又怎么样?没有我大哥二哥四哥帮忙,你见了他也未必能把他制服。”
自从在燕子矶交手输给了四喜,赵三随时都要找机会打击四喜的自信。
四喜嘴笨,难得答理赵三的藐视,眼观江离:“主子,要不要去探查一下他们的底细?”
江离也正有此意。可见四喜跟了她这么久,也培养出几分默契。
江离开口吩咐赵三:“只有你跟小香见过那伙人,你去。看看哪伙人在哪儿落脚,能探出点底细来最好,不能也别勉强。我们就在这儿等,时间晚了就先回客栈。”
赵三嘿应一声,缓步转石板路上大街,人闪身不见。
赵三一走,江离主仆三人又在河边看人采菱。
几只扁舟满载而归,驾舟人竟是两位年轻姑娘,一身清浅碧罗衣,头上垂双髻,单手撑把荷叶伞,面目虽不甚美,一脸天真无邪悠然自得的神态最是迷人。
年纪小的姑娘对小香挥手,用银铃似的声音打招呼:“小哥哥蜻蜓点水的轻功极好,想不到人还长得这么俊!”
小香脸一红。舟上另一位年纪大的姑娘出声呵斥妹妹,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咯咯笑着上岸。
等在岸上的人有男有女,七手八脚地收拾了货物,小姑娘走过来,双手捧了把菱角往小香手里一放,“我叫红菱,家就在河边上。这些新鲜的菱角送给你!”说完,转身红着脸跑远了。
江离就小香手里看,是些红菱和乌菱。
“那姑娘八成是看上你了!”江离对小香的‘艳遇’幸灾乐祸。
看小香对刚到手的菱角一脸嫌弃,江离笑睨一眼四喜,刚才四喜对人家小姑娘可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瞪视。江离笑说:“有人送东西还不知足,有人想要又没有人送,可见老天恁不公平!”
“不过是些新鲜菱角,有什么稀奇。”小香捧一把在手里,水淋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四喜伸过手来接:“你不要就把它给我。”小香巴不得脱手,随手做了人情。
四喜捧了菱角在手,一副得了宝的神情,“这乌菱又叫元宝菱,听说只有江南才有,想不到在北方的秀山河里也能采到!”说着抬眼望走远的小姑娘,胖胖的脸上笑眯了眼。叹道:“真是难得。”
江离眼骨碌碌转,暗笑不语。也不知四喜说的是菱角还是人。
“四喜,你今年多大了?”小香老气横秋地口吻问。
四喜眨眼,老实答:“十八岁。我爷爷我父亲在我这个年纪已成了亲。”
“哦!!”江离和小香异口同声,拖了长长的尾音。
四喜反应过来,也不争辩,红了脸剥一只菱角来吃。
就这个功夫,赵三返回来报告消息:“那伙人进了一座很大的酒楼,我看了酒楼的名字,叫梅贤居。”
“梅贤居?!”江离一愣。转身吩咐四喜:“你去周围找人打听打听,这秀山古城里有几个梅贤居。”
四喜应诺,片刻来回:“只此一家。听说还是百年老号。”
江离笑道:“可不太巧了么。走,去梅贤居。”
梅贤居是秀山古城最大的酒楼,楼分三座,一座临街,两座靠后。三座楼间门户相通。江离最早听说此酒楼,还是这一世小时候听过母亲提起。
再加上临行前葛掌柜给了她一张详细的梅家产业分布图,并且提前数月通过商队给下面的掌柜一一打了招呼,也就是说,这家梅贤居酒楼,也是当年外公送给自己母亲的陪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