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_作者:羽春(109)

  风波平息这么久,沈观敢直接抄家,必然有所依仗。为官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亲身上阵。

  沈观也得搅浑水,再拉个人入场。

  沈家是敌手,还得冠名“幕后黑手”。

  真冲锋陷阵在前的,反而是小喽喽。

  那沈观的依仗是什么?

  谢星珩深知权利的威能,他不认为太子会小肚鸡肠,这般算计。更不会认为天子会这般委婉的对付臣工。

  林庚躲得远,那就看看沈观真正效忠的人是哪位皇子。

  暗施小计,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让这个位置空出来。

  盯着这个位置的势力,自然会打起来。

  这个局太大,江知与心念急转,反复推敲,发现事情要再更早之前。

  或许上任吏部侍郎的退位,就是一个信号。

  要换君王了,改天换日的时候,他三叔没有明确站队,早早成了炮灰。

  居然妄想用个孩子贿赂老太监来自救。

  江知与没忍住颤抖。

  “那……那我是不是不能报仇了?”

  三叔是炮灰,他们家是尘埃,是蝼蚁。

  谢星珩拖着圆凳,坐他身边,在他背上拍拍,安抚情绪后,谢星珩语调波澜不惊。

  “怎么会?皇帝还不是有死的一天,我们还年轻,熬着吧。”

  找准时机,龙也屠得。

  夺嫡哪有不动刀子的?

  死几个皇子怎么了。

  谢星珩看林庚还算讲理,人也聪明,找机会接触接触。

 

第48章 小鱼难过(一更)

  八月二十,到了谢星珩拜访同年考生的日子。

  天公不作美,半夜里下起瓢泼大雨,天明了不见晴。

  第一次约见,不好失约。

  江知与安排了马车送他过去。

  两个书童还没教好,书房的活干得不错,到了外头不够伶俐,今天出门,还是叫来喜陪同。

  送他走后,江知与站在屋檐下看了会儿雨。

  前些天跟谢星珩聊完当前局势后,他心情恹恹不见好。

  有件事梗在他心口,让他难以抉择。

  二婶如果真的知情不说,他又该怎样面对堂哥?

  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同辈兄弟里,就堂哥待他最好。往年来京城,去了三叔府上,也是堂哥不离身的跟着他,怕他受欺负。

  这些年来,父亲对堂哥的培养尽心尽力,家里大小事务,都会叫堂哥来商量。

  小谢说,对事不对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越过堂哥,又怎能让二婶付出代价?

  他记得谢星珩是这样说的:“我们要的不是两全其美,是无愧于心。”

  江知与心里难过。

  他不想现在跟堂哥撕破脸,也不想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

  何书文来找他,问他信件写好了没有。

  “我们得快些寄信回丰州,你的事实在难说,就分开寄吧?下次我专门叫个人帮你送。”

  江知与垂眸。

  无愧于心。

  什么叫无愧于心?

  放任堂哥不管,他真的会安心吗?

  江知与闭闭眼:“我没有其他事,照着小谢写的信,寄回丰州吧。”

  这天大雨,他穿着蓑衣,带上师兄何义回一起出门,去找冬桃的赌鬼父亲。

  来得巧,正好看见赌鬼挨打,家里被打砸一通,里面的人惊叫连连。

  江知与想到官兵抄家那天的事。

  他捶捶脑袋,转过身在院墙上踢。

  墙壁是泥墙,雨水淋湿,他几脚踢出一个浅浅的窝,鞋尖都是湿漉漉的黄土。

  打砸的人凶神恶煞的来,气势汹汹的走。屋里的人持续了一阵骂架,再才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人很高,腰背弯着都比江知与高,瘦脱了相,人跟个骨头架子似的,两颊凹陷厉害。

  他出门来,不知道要去做什么,看见院外有人踹他家的墙壁,张口一顿骂。

  走两步,看见江知与侧边还站着一个高壮汉子,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江知与停下踹墙的动作,转身抬头,露出一张冷峻的俏脸。

  他声音也冷:“你是冬桃的爹?”

  男人被他样貌晃了下神,吞咽着唾沫说:“是、我是……”

  江知与递给他一包银子:“这是三十两,你去江家把她买回来。”

  男人眼神大亮,贪婪之色不加掩藏。

  他手接过钱袋,手指不老实,隐晦伸长,想碰江知与的手。

  何义回抓着他手腕猛地一带,推拉之间扭转拉拽。

  男人骨节传出“咔哒”响,跟他的尖叫声融入雨幕。

  附近邻居似乎听多了,都没有人出来看看。

  男人家里再次发出惊叫声,当讨债的人还没有走。

  何义回把男人甩开:“这银子是给你买回女儿的,我东家交代的事,你办不成,这条命就不用要了!”

  男人跪坐在地上,左手握右手,脸上冷汗与眼泪交杂,连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抖不停。

  “好、好……我去买……”

  他衣服都没换,抓起钱袋就往江家跑。

  把女儿卖了以后,他常来看,没别的原因,来要钱花的。

  不给就吵,就撒泼,大骂女儿不孝。

  江家老太太喜欢孝子,对身边丫鬟严苛。冬桃的花销,多半是填补了家用。

  他来买回女儿,费了一番波折,夏元仪不同意卖。

  没有官员家会无缘无故的发卖家奴,这还不是发卖,也不是许配婚事,是直接让人回家。

  当他们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冬桃是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品德不好,烂事办了一堆,出去喊两嗓子,他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但冬桃前几天就做好了铺垫,跟老太太说了。

  现在新买一个丫头才四五两银子,俏一些的七八两也够了。

  她这几天还频繁出错,挨了好些罚,老太太正看她不顺眼。

  老太太也在乎儿子的名声,被媳妇劝住了。

  男人一看女儿要不回来,手腕还钻心的疼,顾不上这是官爷的府邸,他嚷嚷着喊:“她敢!她回去我就给她找个男人嫁了!她敢多说一句,我打死她!”

  老太太又心动。

  她见识浅,知道女人最不能当反抗的男人有三个。一是父亲,二是丈夫,三是儿子。

  夏元仪不耐烦:“你回去再生个女儿吧。”

  冬桃咬牙,把她攒下的银两都拿出来报价。

  “我爹前阵子给我了三十两,原想我跟老太太禀报了出府成亲去,他看我几天没回,今天急忙忙找来了,我爹是给六十两买我回去……老太太,求您恩准!”

  冬桃买进来时,只出了六两银子。

  翻了十倍,她又哭求着保证,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说府上的事,老太太压着夏元仪,把她放了。

  冬桃捧着身契,出府干干净净,连把破纸伞都没有。

  江知与在他们家门外的马车里等。

  充当车夫的何义回见他们父女回来,过去请冬桃来车上谈。

  她身上都淋湿了,上车后很拘束。

  马车不停,没给她回家的机会,载着她往城外走去。

  江知与递给她一个大布包,冬桃接过来看,里面有两身袄子两双布鞋,一包银子。

  银子她过手掂了掂,应有二十两。

  好大方。

  冬桃心神一紧,再看江知与神色,知道她给的消息必须得让人满意,否则出了江府,她的命运就是被赌鬼父亲再卖一次。

  她大了,再卖就不是做丫鬟了。会卖到花街做妓子。

  冬桃擦擦脸的雨水,呼吸缓过劲儿,跟江知与说:“我那天是偷偷给我娘烧纸祭拜,府上有个假山,里面有个矮小孔洞,我躲里边,纸钱还没点着,外头就来人了……”

  是余春至和姜楚英。

  两人聊的都是“药”,具体什么药,冬桃不知道。

  两人聊天小心,说的是吃了药没有,吃了几回,身体怎样。给别人听见了也不会多想,乍一听就是关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