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_作者:赵吉吉(161)

  苏陌一声哀呼,伏在他肩上直不起身。

  裴寻芳更温柔地吻他。

  “你、你浑蛋!”苏陌在起伏中,颤得不成样子。

  “是,咱家是浑蛋。”裴寻芳眉眼里生起戾气。

  浑蛋还不够。

  不做人了。

  管他王孙公子,不想做人了。

  只想对他为所欲为。

  泉水更剧烈地晃动起来。

  “你、你杀了我吧!”苏陌呜咽道。

  裴寻芳见不得他哭,一哭便愈发兴起,可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呐,怎忍见他哭泣。

  举目望他,唤他的名。

  “苏陌。”

  他望着这个在上巳那日带着君臣韘来见他的归人。

  苏陌。

  “你是为我来的,是吗?”裴寻芳眼神迷离。

  苏陌泪眼涟涟,紧咬着唇。

  “三月三,上巳节,你是为我来的,对吗?”裴寻芳抱紧他,挺得更深了。

  苏陌几欲灵魂出窍。

  “洛阳大败,为何救我?”

  “既救我,教我,为何又弃我?”

  “你教我躲过净身,混入皇城,可算到会有今日?”

  “此时此刻,我与你,行此欢爱之事,可在你的预料之中?”

  裴寻芳愈发情动。

  脑中却愈发清明。

  那些占据于他脑中的纷繁杂念与亦幻亦真的记忆,在此刻通通清明。

  那场雷电追杀,仿若撬开了他的记忆之库,在受伤昏迷中,他做了许多许多个梦。

  每一个梦,都像一生那么久。

  他有过许多许多段人生,每一段都是一个不同的裴寻芳,而不变的是,每一段人生里,都有苏陌。

  那么多那么多的裴寻芳,无一幸免,都为苏陌而沦陷。

  而每一个苏陌,都会在三月三,上巳节那日,带着将两人命运紧紧栓在一起的君臣韘,来到湄水边。

  扣开命运之门。

  说出那句话。

  “季清川求见掌印。”

  裴寻芳的凤眸愈发红了:“你走了多久的路,才来到我身边?”

  重华殿的滴漏,剧烈震颤着。

  连接着时间与空间的计时器终于全线崩溃。

  “轰”的一声,炸裂了。

  苏陌化在热泉里,而裴寻芳化在他身体里。

  顶灌甘露,泄泄融融。

  无离无间,不肯退去。

  “你全都忘记了。”裴寻芳搂紧在余韵中失神而茫然的苏陌,“没有关系。”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一直在等你,苏陌。”

  -

  慈宁宫。

  “啾——”一支赤红色焰火在皇城天空绽放。

  李长薄莫明一阵心悸,右眼狂跳,他捏着手中棋子敲在棋盘上,道:“成了?”

  “成了。”贺知意会心一笑。

  她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放低声音道:“两日后便是太后六十大寿宫宴,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知意静候殿下佳音。”

  计划成功,李长薄明明应该很高兴,可却止不住的心慌,他再次望向窗外:“到卯时了吧?”

  “到了。”贺知意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正是重华宫的方向,她道,“下了一宿棋,殿下可乏了?”

  雨声绵绵。

  窗外芭蕉窗里灯,一叶叶,一声声,点滴入人心。

  “让贺姑娘陪了孤一夜,十分抱歉,孤得告辞了。”李长薄起身道。

  听他唤自己贺姑娘,贺知意又笑了:“殿下生分了。秉烛听雨,闲敲棋子,本就是一桩趣事,殿下以后若还有此雅兴,可再来寻知意,知意定当舍命陪君子。”

  “打扰了。”李长薄拱手告辞。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贺知意慢悠悠地斟上两盏茶,道,“殿下这般夜夜难眠,枯坐听雨到天明,有多久了?”

  李长薄停住脚步,回头道:“贺姑娘此话何意?”

  “殿下还需保重身体。”明明灭灭的烛光中,贺知意敛着眸子,静若幽兰,她道,“殿下在这殚精竭虑,暗自神伤,重华宫那位怕是一夜好梦。”

  “清川胆小,怕雷雨,恐是一夜未眠。”李长薄道。

  贺知意抬眸凝向李长薄,似不认识他一般。

  她的目光清醒又冷淡,似乎一眼就能将人看透。

  她说道:“去岁冬日雪灾,千里冰封,大雪平地厚三尺,无数灾民涌向帝城,朝廷封锁外城城门,严禁放行,成千上万的灾民挤在城外,缺衣少粮,冻死无数……”

  “是太子殿下亲自筹备善款与物资,开辟安置营,亲自带着士兵及大夫为灾民发军服、设粥棚、搭医庐,一国太子身先士卒,与灾民同吃同住,民心大振,百姓都赞殿下是千古太子第一人。”

  “知意见过殿下意气风发、心忧百姓的模样……知意认为,那样的殿下,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才是真正担得起大庸太子这个身份的殿下。”

  “放肆!”李长薄脸色一沉。

  “知意僭越了,望太子恕罪。”贺知意扶案起身,缓缓一跪,道,“太子运筹多年,才有今日成果,殿下是无数人寄予厚望的大庸的未来。行大事者,不该在情爱之事上沉溺过深,风雨已来,成败在此一举,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凡事三思而后行。”

  李长薄心障微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对他说过这番话了。

  前世今生,妄念种种,皆如这雨声萦绕心头,绵绵不绝。

  李长薄没有退路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清川与天下李长薄都要,若是不能两全,李长薄宁愿玉石俱焚,共沉深渊。

  李长薄面上染了寒霜,转身离去:“孤自有分寸。”

  “雨很大,殿下慢点!”守在殿门口的侍卫长倏地清醒,慌忙撑伞追上,可太子殿下走得太快了,他根本追不上。

  李长薄道:“重华宫可有动静?”

  “没有。”

  李长薄夺走了侍卫长手中的伞:“别跟着孤!”

  李长薄握紧手中伞,踩着积水,兴奋地迈开大步朝重华宫走去。

  他离清川又近了一步。

  助清川拿到嫡皇子身份,引私兵入城,这两步虽险但都走得算顺利,李长薄离拥有清川又近了一步。

  还有两日……只需再忍受两日……

  李长薄越想越兴奋,他已经稳坐了一夜,知道清川就在慈宁宫一宫之隔的重华宫,他克制着,就坐在能看到重华宫的窗下,远远看着。

  而此刻,李长薄满心欢喜,只想抱一抱清川,告诉他自己有多开心。

  清川不必懂,他只需静静地等待,等李长薄来接他。

  李长薄加快了步伐,他需要见到清川。

  就见一眼就好。

  雨幕中,四下皆如沉默的海,唯有重华宫那一点光,如深海里曼妙的人鱼歌声,吸引着李长薄。

  疾风乍起,吹开了重华宫半掩的窗。

  烛火猛的一晃,熄灭了。

 

 

第97章 凡胎

  重华宫外一阵骚乱。

  “太子殿下, 您怎的来了!”守门的小太监们惊道。

  “清川呢?”李长薄披着一身烟雨大步跨进来。

  “连夜雷雨,嫡皇子殿下一宿未睡,方才喝了药,发了汗,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睡下……”小太监提着灯笼慌忙跟上, 磕磕巴巴道。

  李长薄扫了眼这名白净秀气的小太监:“从哪调来的?”

  “奴才原在直殿监当差。”

  “你们殿下身上不爽利,不在里头伺候, 都守在这里作甚?”李长薄问道。

  那小太监勾着头:“奴才粗笨, 不配在里头伺候,只是守门。”

  “重华宫的门何须你们来守?”李长薄将伞扔给他, “别跟着孤。”

  宫内慌乱, 一名小太监拎着灯笼过来迎,冷不丁滑了一跤,“哎呦”摔在太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