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的轻松的语调,越发让宣惠觉得,她与梁瓒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唯有渐行渐远了……
房间里点了几盏灯,到底还是没有通宵蜡烛明亮。手脚被捆着的李若兰头发散乱地靠在墙角坐着。
她一身荆钗布裙,脸上未施粉黛。在摇曳的灯光下,她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陈玉莲。”宣惠诈了她一下。
李若兰猛地抬头,看见是宣惠和杨云舒,便又低下头去。
“你昔日的姐妹陈红莲因你而死,午夜梦回,不会心惊吗?”
李若兰瑟缩了一下,娇小的身姿几乎要与墙角融为一体了。
杨云舒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你自己做掉的?”
李若兰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了要搅得王爷家宅不宁吗?”杨云舒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李若兰抬头,看了眼杨云舒的肚子,冷笑道:“草包糊涂虫梁瓒,这世上也只有你才把他当成宝贝,捧在手里放在心里吧?我并不稀罕,更不想给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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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做戏
宣惠听见她如此羞辱梁瓒,不由怒道:“不得放肆!王爷为人,轮不到你来置喙!”
李若兰偏过头去,轻蔑地哼了一声。
杨云舒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看着眼前这个骄横的女人,她竟无法与平日谨小慎微的兰姨娘联系起来。
到底是年轻,没有见过风浪,来一个会做戏的,就把偌大一个王府都骗过了。
“你到底是不是李家的闺女,王爷的表妹?”杨云舒问道。
李若兰轻笑道:“我连我自家姓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是不是李家的闺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我真的就是呢?”
“你为什么会跟汪以谦一路逃跑?你在福健时是不是就认识他?”宣惠阴沉地问道。
李若见她问起了汪以谦,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地靠在墙上。
宣惠心中有了三分了然,她笑道:“说起来,汪家带兵打过来的毕竟是汪以谦的长兄,他不过是在金陵做质子。看见两边起了战事,因为害怕出了昏招也情有可原。你呢,不过是想混进王府得个富贵,又或者汪以谦想借你之口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李若兰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像是极不想听宣惠说的话。
“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大罪。若你能说出实情,我就能在王爷面前保你无罪,还叫你二人平安离开,成就眷属,如何?”
“呵,”李若兰嗤笑一声,“公主你就省省力气吧。我又不傻,这样的美梦,我从起初就没想过。既然没走成,落在你们手里,那我也是愿赌服输。要杀要剐,任凭你们!”
宣惠平生除了一个李静媛,还少有人在她面前这样说话。她笑道:“你还真是天底下一个奇女子了,风尘中人倒少有你这样带着几分骨气的。”
“那是你少见多怪!”说完这一句,李若兰似是还有些愤愤不平,又接着说道:“你们一个个金知玉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明明是井底之蛙,还要看不起旁人,当真可笑之极!”
杨云舒沉默了这半晌,突然插嘴道:“被心爱之人送到别人的床榻上,心里不难受么?”
“哼,”李若兰鄙夷地看着杨云舒,说道:“我们只论心,不论迹!梁瓒为着捕风捉影的事就能怀疑你,你心里才难受吧?大军就要压境,汪三爷还知道带上我一起逃,我知足了!要知道,你的夫君是夫差,我的人却是范蠡!”
杨云舒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坠坠地疼着。
宣惠怕杨云舒受气惊了胎,便吩咐人看紧李若兰:“……每日茶水饮食都好生供着,捆在椅子上吧,省得她想撞墙自尽……王爷回来之前,她得好好活着!”
护卫领命,宣惠就带着杨云舒走了出来。
“嫂嫂……”她有些同情地看着杨云舒,“你莫要因为她的那些无知之言生气……”
“无知吗……”杨云舒笑了一下,“我倒觉得她看得极明白,是我糊涂了。方才那句话不该问出来的。”
宣惠疑惑地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