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拧开手上的竹罐,递给暮擎,“喝点解解暑吧,这是青凝茶。”“青凝?就是你刚刚唱的青凝吗?”“嗯,青梅的青,凝露的凝。”“沁儿,在唱一遍青凝可好?”暮擎侧头眼巴巴的央求沁儿,沁儿顽皮的一笑,“你答应我一件事,到时我定会认真的唱与你听。”……
善坞是一家特别的药铺,临颍河而建,坐落在落梨镇与益州镇的交界处,远看像只船坞,房子偏左侧高挂着一张帆布,印着“善坞”两个烫金大字,迎风飘飞。之所以特别,除了外形,它是这临海的小镇上药材卖的最廉价,出诊诊费收的最便宜的药铺,铺主人杏林春暖的仁德之行早已为远近的相邻们传颂。
待两人走近一瞧,善坞的正门前挂着木牌--“歇业半日”,暮擎看向沁儿“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有时钟伯会出诊。爹爹说是之前说好的,我去看看 。”沁儿拈熟的踏上左侧木梯,边扣门环,边脆声喊道“钟伯,钟伯,沁儿来送草药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身穿白领藏蓝衫的少年。他身姿挺拔,皮肤白皙,眉目清俊,笑脸明媚。“咦,钟哥哥,钟伯不在吗?”“他去临镇看诊了,顺便收几味药回来。因为跟颜先生约好的今天收草药,特地嘱我留下来守铺等先生。怎么?先生的腰伤还不见好吗?”
说罢少年忽然看到坞下身着月白色锦衣,背着竹篓的小少年,探寻的看向沁儿“咦?这位是?”沁儿歉意的笑笑,一对梨涡浅现,“看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新结识的朋友,段暮擎。”暮擎上前抱拳躬身“钟大哥有礼,在下段暮擎。”“哦,段公子好,小生钟铭,能来皆是客,快请进来说话。”
进屋,一股墨香味儿扑鼻。这是善坞的侧厢房,简单却不失整洁。与主屋相连的墙砌成了内嵌式的书橱,整齐的堆砌着各种医书;相对的一侧则是一个铺着竹席的矮榻,榻尾旁摆放个小圆桌,桌旁围着几个圆凳;临窗摆着一张黄杨木案几,上面摊开着一本医书和几页素纸,毛笔搁置在右上角的砚台处,隐约可见还未干透的整齐苍劲的字迹。
“钟哥哥,打扰你读书了。”沁儿歉意的眨着桃花瞳。“怎么会,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好看累了,颜先生也常叫我们劳逸结合呀。来,快坐下,我去把草药收捡好,再给你们拿些点心和果子来。”说罢穿过侧厢房向主屋走去。
“沁儿,听钟大哥叫你爹爹颜先生,那你爹爹在开私塾吗?”“嗯,是镇西的颜月小竹。钟哥哥之前是跟着爹爹和我外祖父启蒙的。”“好厉害!我一直就佩服我家曹先生的学问,听他授学时,提起过落梨镇的颜先生,说先生学识渊博,见解独到。没想到颜先生是你的爹爹!”“那你的曹先生一定就是字补之,号乐公的那位先生吧?我也听爹爹提起过,是位教学很严谨的先生。”“可真巧!”
“你俩说什么这么热闹?”钟铭一手拎着竹楼,一手端个食盒子走了进来,盒子里一边是新鲜的水梨和荔枝,一边是瓷碗装着的蜜汁酱豆腐。“来尝尝看,好不好吃?”沁儿和暮擎同声道谢,拿着吃起来。“嗯,真好吃!钟哥哥,这是王记的蜜汁酱豆腐吗?怎么有点奶香,好像比以前吃到的还好吃呢?”沁儿边吃边砸着嘴,水灵灵的桃花瞳浸满了孩子气的满足笑意。
钟铭看着她笑,柔和的眼里也溢满了笑意,“真的那么好吃?”“嗯!”沁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那以后想吃了都可以来善坞,这个是我研究了很久做出来的。”停顿了一下后,钟铭补充道,“你知道平素多是我下厨,你钟伯也最爱吃这个。”沁儿眼睛一亮,“钟哥哥,你真厉害!竟能做得比王记的还好吃。你做饭也很好吃。以后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厨艺吧,那我就能给爹爹做好吃的了。”
钟铭大笑,轻弹了沁儿额头一个爆栗子,“你呀,糊涂了不是?颜先生是我师父,你拜我作师父,我与先生以后该如何相称呢?”“哦,真是呢,我怎么糊涂了,嘿嘿!”沁儿缩缩脑袋,吐了吐舌头。“钟大哥,一定是你在蜜汁酱豆腐里加了些酒,沁儿都醉了。”慕擎也在一旁戏谑的笑。
“呀!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爹爹会担心的。钟哥哥,我们先走了,谢谢你的吃食。”沁儿正要背竹篓,被慕擎眼疾手快的夺过去,“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让你背呢,是吧,钟大哥。”慕擎朝着钟铭憨笑,刚把竹篓背上,疑惑道“咦?好像不轻啊!”钟铭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羞怯神色,转瞬正色道,“我方才去厨房时,装了些点心和果子,想让先生也尝尝,还有几贴新制的膏药,应该对先生的腰伤有好处。”沁儿笑眼弯弯,挥着手“谢谢钟哥哥!我们走了。”“路上小心啊!”钟铭目送两人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