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公,这两位是我老家来的大伯父和二伯父,可惜仍是没有赶上见我父亲一面。”谢涵向王公公介绍说。
王平昨晚上已经听见谢涵跟皇上说谢家乡下老家还有祖父和伯父,这会见到谢家来人,自然要好好打量一眼了。
身上的衣服虽说是绸子的,可这两人的脸却是典型的北方农村汉子的脸,肤色黝黑不说,还很粗糙,尤其是那双手,一看就是常年在土地里劳作的手。
看了谢家兄弟,再看看顾琦,王公公微微抿了抿嘴。
他可没忘了昨儿顾琦跟他说他是特地送谢涵来扬州的,等着谢纾的事情一完便带谢涵回顾家,因此才在扬州滞留下来,顺便帮着料理一下谢纾的后事。
可昨晚上谢涵闭口不谈顾家,只告诉皇上说谢家老家还有些什么人,偏今儿一早谢家就来人了。
来得巧不说,谢涵又特地带到他面前郑重介绍一番,而且还让这两人换了一身明显不搭的绸子衣服。
有点意思。
谢家和顾家的意图他不难理解,他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个小姑娘,这个六岁的小姑娘绝对比外表看到的聪明多了。
“好了,人都来齐了,跪下接旨吧。”王公公又换回那副正式的语气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幽州谢纾,年方而立,乃两淮巡盐御史,黾勉奉公,夙夜匪懈,公而忘私,小心兢业,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终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实乃朕之憾,朝堂之憾……故赐黄金百两,锦帛百匹,以慰后人,钦此。”
王公公念完,谢涵磕头谢恩,紧接着,外面的侍卫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了,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盒子,不管是大箱子还是小盒子,上面都贴着黄签儿。
谢涵怕自己抱不动这盒子,便示意一旁的谢耕田上前接住了。
王平把东西送出去了并没有离开,而是张望了一下,问:“怎么没有人来记账?”
“啊?记账?哦,对,记账,我们没有准备记账的,老爷生前有交代,他走了之后,不许去给各府衙报丧,说是这份人情他还不了了。”李福红着眼圈说道。
“糊涂东西,皇上都送祭礼了,难不成你们也打算退回去?”王公公咬着牙戳了下李福。
这谢家请来的怎么都是些傻小子?亏他昨儿还觉得这人挺伶俐的,谁知关键时候仍是不上道。
第五十一章、口谕
李福不上道,顾琦上道了。
他很快明白了王公公话里的意思。
“李福,去把府里管账的喊来,麻溜点,最好是两个人。”
李福听了忙从后门跑了出去,很快便拉着两人出来了,年纪大些的那个三十七八岁的,也姓谢,叫谢绅,是谢纾的一位远房族亲,当年就是他带着谢纾出来念书,故而谢纾发达后把他也带了出来,另一个年轻些的叫刘金根,是刘妈妈的丈夫,这两人既是账房,又兼着府里的买办。
“对了,咱家多嘴问问,谢大人是北边人,这丧事是依北边的规矩办呢还是依南边的规矩办?”王公公似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他初来乍到扬州,哪里知道扬州办丧事有什么规矩?因而话里的意思是很明显了。
好在这次李福很快领会了他的用意。
“当然是北边。”话刚说完,李福便站在门口,对着满屋子和满院子的人唱了一句,“记,皇上的祭礼,黄金百两,锦帛百匹。”
因为依北边的规矩,吊唁宾客随的礼金不仅要唱出来让宾客听见,还得写出来挂在院子里让来客看到,当然,也得记账。
一旁的谢绅听见了忙拿出了纸笔,拿出现裁好的宣纸坐在八仙桌上写下了这份祭礼,刘金根接过去挂在了院子里的一根绳子上,王公公见了,指使李福从刚送来的箱子上撕下一张黄签儿粘到了那张祭单上。
“府里的人都在吗?”王平看了一圈,问道。
“回公公,高管家去大明寺了,同行的还有一位姨娘,高管家是去找大师算算我父亲的入殓时辰,白姨娘是去替我父亲祈福了。”谢涵回道。
“这样啊,咱家就不等了,皇上还有一句口谕,是给谢家和顾家听的,也是给你们府里所有人听的,没来的互相转告一下。”
顾琦和谢涵一听是皇上的口谕,先跪了下去,接着院子里的人都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