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完孩子也丰裕了一些,看着气色极好,可见是过得不错。
赵梦成心底也觉得宽慰,毕竟是原主唯一的小姨子,刘木娘又是个要强的姑娘,能把日子过好自然再好不过。
赵馨笑着说:“小姨可算愿意留下吃饭了,往日我留你总是不肯。”
赵梦成不在家的时候,刘木娘也总是过来照看,姨甥俩感情很好。
刘木娘笑起来:“我哪儿是不肯,就是这小东西太闹人,一会儿不见人就哭。”
说着举起儿子的手,朝着赵梦成挥了挥:“小狗,叫大姨夫。”
赵梦成听见这称呼都愣了下:“外甥叫小狗?”
何水清解释:“娘说,贱民好养活,大名叫何栋梁。”
赵梦成忍不住同情了这孩子一秒,即使是小名,小狗这名字还是太接地气了。
赵椿更是忍不住说:“小姨夫你们咋想的,小狗多难听,还不如叫狗蛋呢。”
“狗蛋跟小狗有啥区别,小狗至少可爱。”
赵馨跟小孩儿熟悉,接过来抱了抱,还说:“我觉得何奶奶说得对,小狗从小就不生病,你瞧,长得也比别人家孩子更健壮。”
赵梦成看了看,健壮确实是健壮,脸颊肉嘟嘟的,就是晒得黑乎乎的。
他哪儿知道何寡妇自从有了孙子,最爱抱着孩子满村转悠,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家有后了,晒的多,孩子就黑,动的多吃的也多身体确实是健壮的。
“阿椿,那项圈呢。”赵梦成招呼道。
赵椿赶紧去把东西拿出来:“小狗蛋,这是你大姨夫给的,带上。”
刘木娘夫妻俩一看,也被那珠光宝气吓了一跳,连忙说不能要。
“给孩子的,瞧,带着多好看。”赵梦成很是违心的说。
小狗带上五光十色的项圈后,脸更黑了,衬得像一个驴粪蛋子。
到底是留着吃了一顿饭,夫妻俩才抱着孩子回去了。
赵馨送别了小姨,回家就说:“我觉得小姨就没怎么变样。”
赵茂看了她一眼:“小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话让赵馨顿了顿,不吱声了。
赵梦成笑着说:“其实变样也有变样的好,只要势力不倒,你们看到的都是好人。”
赵馨抿了抿嘴,提起刘大夫的事情来。
“当时刘爷爷想让我放过刘磊,但我没答应,衙门那边按照律法判了苦役三年。”
当时赵馨下决定快,后来想想总有几分不自在:“刘磊被送走当苦役的那天,刘爷爷也跟着一起走了,后来就没了消息。”
赵梦成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相比起赵椿赵茂,小丫头得面临亲友的背叛,心底肯定很不是滋味。
“你做的对,若你放过了刘磊,旁人便以为就算伤害你也无所谓,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赵馨这才缓和了脸色,点了点头说:“我也这样想。”
甚至还说:“爹,幸好当时你不在,不然就太为难了。”
“难道你就不为难了?”赵梦成反问。
赵馨笑了笑:“我是小孩儿吗,胡闹是我的特权。”
“爹倒是觉得我家馨儿从不胡闹,行事很有大将之风。”赵梦成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赵馨被他夸得脸颊红扑扑的,直接把刘磊父子的事情抛之脑后,再也不会半夜想起翻来覆去的纠结了。
唐糖看着这一幕不免叹气,心底有些酸溜溜的,他安慰了大半年,倒不如赵叔一句话管用。
不够下一刻又高兴起来,馨儿姐姐能想开就好,他可不想看着馨儿因为两个不着调的人烦恼。
赵椿几个孩子都觉得,今天上门来拜访的多,只是因为他们常年未归,忽然回来才一块儿来了。
等到第二天,第三天,却发现上门做客的只增不减。
就连最爱热闹的赵椿都觉得烦了,忍不住逃到了民兵营,他宁愿跟着民兵训练也不想在家唠嗑。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刘木娘带着孩子上门,带回去一个珠光宝气的项圈,弄得村里人都以为赵梦成喜欢孩子。
这倒好,隔天再上门拜访的时候,一个个都带上了孩子。
赵梦成见了晚辈的孩子,自然要给见面礼,几天下来,倒像是忙着给见面礼。
又送走一家人,赵茂关上门,转头看向亲爹:“爹,我们是不是要搬家啦?”
刚回家就躲进厨房的赵椿一听,傻眼了:“搬家,搬哪儿去?”
他抓了抓头发:“为了这么点小麻烦不至于搬家吧,其实见面礼也不多。”
相比起弟妹来,其实赵椿才是那个最恋家的人。
赵馨也有些舍不得,这么多年她还从未离开过家,不过她看了看赵梦成,只说:“爹爹在哪里,我就去哪儿。”
赵茂无奈叹气:“我说搬家,并非因为乡亲们上门做客,也不是因为这不值一提的见面礼,而是民兵营要继续发展,只能扩大,不能缩小。”
唐糖点头道:“卓先生也说过,凡事不进则退,上河镇虽好,但是却太小了。”
赵椿和赵馨也反应过来。
赵梦成招手让孩子们到了跟前,开口问:“那你们想离开这里吗?”
这话把几个孩子都问住了。
赵梦成并非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从丰州府回来之前,他便考虑过此事。
他辛辛苦苦在丰州府干了一年,才将丰州府的收成拉上去,若是一走了之,岂不是拱手让与他人。
更大的问题是丰州营,他留下的民兵能充入民兵营,可充入之后呢,难道就不管不顾,等着陆指挥使回来掌控,亦或者等着丰州营角逐出另一个领头人?
大好局面在前,即使赵梦成爱清净,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享受着清净。
否则后续等待他的,即将是被动的局面,和永远消失的清净。
此次回到青山村的情况,只是加快了赵梦成的选择,如今村里头也早已不再清净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唐糖:“赵叔,天下纷乱,群雄争霸,蜗居一地也不能独善其身,倒不如做大做强,才有自保之力。”
这话让其他三个孩子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唐糖顿了顿,解释道:“我不是想走,而是觉得如今看似安稳,实则危机四伏,若手中无权无兵,便会如同肥猪羔羊,任人宰割。”
赵梦成不置可否。
赵馨若有所思,也开口道:“小糖说的对,如果我们没有民兵营,没有护卫队,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门捣乱,哪儿能顺顺利利的。”
她可记得这大半年来,女工坊没少遭贼,有外面来的,也有当地人,甚至还有里应外合的。
多亏曹五妹镇得住厂子,才强行压住了这股歪风邪气。
赵椿心底舍不得,但也说:“什么都不如自身拳头硬。”
“黄大人精明能干,结果去了望潮府却被一个小小的鼉家困住,要不是我去的巧,八成要被丢进江里头喂巨鼉。”
他想着民兵营的情况,曾经宽敞的地方,如今已经很是拥挤。
而上河镇百姓就那么多,再想要扩张难上加难。
丰州府就不同了,地方大,人也多,足够他们施展拳脚。
赵茂更是笑起来:“爹爹费尽心思才有丰州府如今局面,怎么能拱手让人。”
“爹,咱们就干一票大的,趁那陆涛还没回来,直接吞了丰州营。”
赵椿艺高人胆大,比赵梦成还敢想,也不怕自己撑坏肚子。
赵茂已经帮忙想办法:“我觉得丰州营的秦大人态度暧昧,对陆涛并不忠诚,相反,他对爹屡屡示好,如果有他配合,此事或许能够图谋。”
赵馨忙说:“要是工坊搬到丰州府,到时候买卖倒是更加方便一些,交通也很是便利。”
唐糖补充道:“咱们也不必太着急,可以一步一步来,不动声色的蚕食才是好办法。”
赵梦成心底叹气,既为几个孩子骄傲,又觉得这是一条辛苦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