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正在医院出入院窗口等候办理出院手续。黛玉拿出银行卡道:“李叔叔,交给我来办吧。”李力道:“我来我来,这个你不用管,住院的钱我已经交过了。”黛玉道:“那我把钱打到你卡上吧?”
李力正色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如今正是我报恩的时候。”李力自有他一套朴素的观念,抛开恩情不说,他一直拿老院长当成父亲看待。黛玉自悔失言,心里对李力益发敬重。
老院长经此一病,身子太不如前,行动愈见迟缓。医生说这是脑溢血的后遗症。出院后需要好好调养。
回到李力的住处后,李力夫妻精心照顾着老院长。李力给老院长量身定做了一根结实的拐杖。周末黛玉、祝容和余悦来到李力家看望院长。黛玉一早给周甜儿打了电话,祝她生日快乐,并道了歉。
周甜儿笑道:“你不来也好,我还能多吃一块蛋糕。你安心去孤儿院忙吧,我能理解的。”
此时拆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这一片老区,家家户户讨论的话题离不开拆迁。大家只闻拆迁的风声,却都不知具体条款。
大部分人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感情上是不愿意搬迁。可如果开发商给出的条件够优渥,为了子女更好的发展,他们还是愿意妥协。
黛玉她们探听不到有用的消息,只好静观其变。
这天中午吃饭时,老院长说道:“你们也不用瞒我了,拆迁不会空穴来风。我早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院长说话的语速比平日里慢了许多,甚至有些不连贯。可语声里的无奈伤感一览无余。
李力不知说什么来安慰老院长,只好起身盛了一碗鸡汤给院长。老院长颤巍巍的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汤。李力媳妇见院长喝汤费力,想要服侍他喝,老院长摆了摆手。
“我自己来。”接着又叹息道:“哎!城市发展太快,谁也阻挡不了这个趋势。我是想明白了,生老病死是人都逃不过,这是自然之理。城市要发展,新的代替老的,也是自然之势。就像人老了,不中用了,就得离世,腾出空间来给新生命。”
大家都伤感起来,黛玉勉强笑道:“既然拆迁之事不可避免,我们还是要积极应对,至少我们可以跟开发商谈条件。孤儿院的地可以拆,但孤儿院这个家庭不能被拆散!”
“对!开发商想要拆房,必须承诺将来在这里再建一个孤儿院!”祝容说道。院长摇摇头:“孤儿院是当时的市领导建的,现在搞开发,有新的规划,到时候在不在这里建新的孤儿院,也只有上面能决定。”
余悦道:“老院长说得对,我们根本插不上手,包括拆迁的事情,也是上面跟开发商对接,我们连说话的立场资格都没有!”
祝容愁道:“难道说我们就坐以待毙吗?”黛玉道:“我们是说不上话,但欧阳院长却可以向上面提出意见。我们吃过饭去找欧阳院长谈一谈,探探他的口气。”
余悦道:“只怕他没有这份心!”祝容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要行动起来,有没有成效另说。就算我们愿望落空了,至少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能担负起监管检举的职责,确保孩子们的利益得到最大保障。”
老院长此时心理既欣慰又难免伤感。他不免想到如果他还在任上,这事就好办多了。根据他对欧阳瑞为人的了解,很难说黛玉他们能成功。他几乎要放弃了,不愿看到三个孩子为了他的私人心愿而奔忙受累。
可他并没有意识到,他想要保留孤儿院的这个心愿同时也是祝容、余悦和黛玉的心愿。孤儿院一旦拆除不再重建,意味着祝容他们从此没有了家。
孤儿院并未因为拆迁的事情有任何变化,孩子们照常的学习生活,他们完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在大势面前,他们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甚至没有知情权。
如果孤儿院被拆,他们最有可能是被分流到市里其他孤儿院里,成为孤儿中的孤儿。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他们将被迫再一次去适应自己的孤儿身份!
三人走进孤儿院时,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正往外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直奔院长办公室。
欧阳瑞正思索着如何从这次拆迁中获取最大的个人利益。刚才那几个开发商派来的代表给出的条件虽说不错,可也让他意识到他在这整件事情中的重要性。他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若非他有价值,开发商怎么可能私下塞钱收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