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玉佩是嫔妾亡母的遗物,此事皇上只要一查就知道。亡母留给嫔妾的纪念不多,嫔妾怎么可能拿它作为信物交给刺客?那岂非对亡母的大不孝?此其二!”周静雪恳切地道。
她的母亲简氏,本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嫁妆丰厚,但周光潜续娶之后,许多东西都没有保住,即便是周静雪,能够用来悼念亡母的遗物也并不多。否则,她又怎么会特意将这枚玉佩从周府带入皇宫?
这些事情也不算太隐秘,德明帝略有所知,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
“最后,皇上,安排刺客,本来的目的就是不愿被人察觉身份,作为一名刺客,行刺之前当然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最先应该做的,就是湮灭所有能够追查的线索。试问,又有哪个刺客,会随身携带指使之人的信物?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周静雪声音并不大,却句句铿锵,令人无法忽视。
听了她的话,德明帝顿时沉默了。
这段时间因为恭王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十分暴躁,又重视张婕妤这一胎,因此得知张婕妤遇刺后,十分震怒,待到发现周静雪的玉佩,便武断地认为此事与周静雪有关。
但他本就是精明之人,经过周静雪这番分析,慢慢冷静下来后,自然也能够察觉其中的蹊跷。
“皇上……”见德明帝神色有变,张贵妃就知道他动摇了,心中着急,“您不能因为宠爱敏昭仪,便听信她的片面之言,反而无视确凿的证据!”
就连闵淑妃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可以打击周静雪的机会:“皇上,敏昭仪所言有理,但毕竟只是推想,而玉佩却是确实的证据,无论如何,敏昭仪难脱嫌疑。以臣妾之见,不如先将敏昭仪关押在大内监牢之中,等到查清真相,还敏昭仪清白后再加以补偿,如此也能够令众人心服。”
周静雪焦虑不安地看向德明帝:“皇上!”
闵淑妃这话看似公正,但大内监牢的统领,就是闵淑妃父亲的门生,如果她真的被关进去,闵淑妃随便做点手脚,都足以毁掉她今后所有的希望,令她万劫不复!
德明帝看看周静雪,再看看张贵妃和闵淑妃,想了想,还是觉得闵淑妃的办法比较妥当,便开口道:“淑妃所言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通报:“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互相对视,心中都有些疑惑,皇后身体不好,也就这次太子赵瑾熙承办了南州恭王一案,她才偶尔露个面,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凤仪宫养病,怎么今天会突然来到承泽殿?
就连德明帝也有此疑惑,看到被人搀扶着进来的皇后,半是关切半是埋怨地道:“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劳了,不在凤仪宫好好养病,这么冷的天出来干嘛?”
皇后年近五十,但看容貌却仿佛才三十多岁,端庄娴雅,亲切和蔼之中,自带一股母仪天下的风范。只是常年体弱,面色有些苍白,连带一举一动都颤颤巍巍,显得有些柔弱。
闻言,她浅浅一笑,神情宽和贤达:“臣妾只是听说张婕妤出事了,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一件事,疑惑会不会有所关联,所以特意前来一趟。”
对于这位皇后,德明帝还是有几分敬重之意的:“哦?皇后知道什么内情吗?”
“五天前,因为天气好,臣妾就按照太医的嘱咐,去御花园走走。梅园的晚梅开得正好,太阳又暖洋洋的,臣妾就有些昏昏欲睡。隐隐约约之中,听到隔墙有人在说话,似乎是主仆二人,仿佛是主人的玉佩丢了,两人在寻找。我听说这次张婕妤的事情,也跟一枚玉佩有关,不知道是否有关联?”皇后缓缓地道。
周静雪没想到她当时寻找玉佩时,隔墙竟然有皇后在,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声道:“皇上,嫔妾的玉佩的确是五天前丢失的。”
“时间上似乎是吻合的,可是,单凭丢玉佩这一点,也不能证明那两人就是敏昭仪主仆吧?”闵淑妃淡淡地道,皇后已经多年不理事了,没想到这次却横插一脚!
皇后却并不以为忤,浅浅笑道:“我本不知道那是谁,不过听到他们说起了玉佩的特征,似乎是一枚青玉佩,上面刻着兰草的图案,好像是还有那人亡母的遗物。刚才听敏昭仪的声音,的确有些像是她。”
“既然有皇后作证,足可以证明敏昭仪的玉佩的确是遗失了,那么,刺客一事,便与她无关了。”德明帝也松了口气,他如今对周静雪的宠爱正在兴头上,也不希望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