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雪却恍若不觉,又转过身来,看向周夫人:“母亲您也听到了。”
“你——你胡说八道!”周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周静雪竟然推得一干二净!她急忙争辩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么说的。我明明说,如果你还想要你弟弟的命,就给老爷和我娘家人求官!你虽然进了宫,得了宠,但是你弟弟还在周府,还在我手心里攥着,我随时能捏死他!我就是这么跟幽草说的。”
这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奇景,继女满口说继母的好话,反倒是做了坏事,拿继子的性命威胁继女的继母拼命要别人相信她做了坏事。
如果不是周围都是利益相关的人,恐怕大部分的人都要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静雪无奈地道:“母亲你——”
“敏妃。”皇后忽然打断了这场闹剧,沉静地道,“事情究竟如何,只要去周府看看周景泰的情形就很清楚了,本宫派人去看过,周景泰奄奄一息,情况凄惨,正如周夫人所言,可见她说的是真话。”
周静雪一怔,神情猛地紧张起来:“你说什么?你说景泰奄奄一息?这是真的吗?不行,我要去看他!”
“敏妃,事到如今,何必再这样惺惺作态?还是老实招了吧!”皇后开口,淡淡地道。
周静雪沉静得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我没有下毒!”
“你说你没有下毒,那就是说水晶珊瑚卷里的砒霜与你盛阳宫全然无关了,是吗?”皇后扬眉问道。
周静雪肯定地道:“当然。”
“那好!”皇后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向德明帝微微福身,“皇上,臣妾听到周夫人的话,也十分震惊,不敢全信,因此做了一些调查,倒是查出了一些事情。还请皇上允许臣妾宣京城生药堂的掌柜和伙计前来作证。”
德明帝皱着眉头,心念百转,却也不能说不同意,只能道:“准。”
很快便有宫女带着一老一少两名男子上来。
这两个都是平头老百姓,进了皇宫就如同进了阎罗殿般,完全不敢抬头,进殿便纳头跪拜:“草民拜见皇上、皇后和各位娘娘。”
“齐掌柜,将之前你说的话再说一遍。”皇后下令道。
年长的那名男子咽了咽口水,开口道:“草民是生药堂的掌柜,昨天下午,有位姑娘来到草民的药铺,说要买些砒霜闹老鼠,草民就卖给了她二钱砒霜。因为砒霜是剧毒,必须记账,草民也按规矩记在账簿上了。草民不敢说谎,更不敢欺瞒各位贵人!”
皇后抬起手,立刻有宫女上前,将一本蓝皮账簿递了上去。
德明帝大略翻了翻,果然看到昨天下午有卖出过二钱砒霜,眉头皱得更紧了,抬头看着皇后:“所以呢?”
“齐掌柜,你和你的伙计认一认,看在场的人中是否有昨天去买砒霜的人?”皇后道。
齐掌柜和伙计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却也不敢胡乱瞄着看,只看了一眼就急忙转头,忽然,两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指着一个绿衣宫女,齐声道:“就是她!昨天来买砒霜的就是那位姑娘。”
他们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周静雪身侧的幽草。
幽草身体晃了一晃,没有说话。
“幽草,你怎么说?”皇后看着她,目光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幽草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嗫嚅着道:“奴婢……奴婢……”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用求救的目光,绝望地看着周静雪。
虽然她一语未发,但这副情形,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齐掌柜和伙计所说无误。
周静雪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她有些慌乱无措地看看皇后,再看看幽草,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促地道,“齐掌柜,你说你和你的伙计都认得是幽草,那我问你,当时她是什么打扮?”
齐掌柜想了想,回答道:“那位姑娘是一身翠绿衣裳,料子看着很好,对了,鬓角还攒着连枝梅花团,就是她现在戴的那个。”
“当时她没有什么遮掩容貌的东西吗?你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容貌?”周静雪问道。
齐掌柜和伙计都齐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