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淆皇室血脉是何等大的罪,一旦被发现永无在翻身的可能,甚至就此殒命。云翁一旦进宫这非亲生的秘密轻而易举就能被这个神医识破。
但是此刻皇帝正在等待,文宣正在注目,司马迟就是一颗安排好的棋子,其他的不明真相的群臣也在附和请求皇帝立即召见云翁入宫为皇子诊治,此刻蔡玲珑如同一个孤舟。
低头望了望怀中已经酣睡的婴儿,蔡玲珑幽幽的长叹一声,抬头含了诡异的一抹笑看了我一眼说道:“刚才妾身都已经向郡主和王爷请过罪了,妾身一深宫妇人只知道侍奉皇上,抚养皇儿,今日皇儿得了如此难诊治的病,有云翁相助自是更好!”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文宣说道:“传朕口谕立即召见云翁进宫为皇子诊治!”
文宣躬身领了命就吩咐殿外的內侍立马派人将云翁接进宫来。
今日本是一场满月宴,皇帝想借机给蔡玲珑复位,蔡玲珑也是事先惊心策划准备以为一切能顺利,群臣抑或是随波逐流,抑或是沾沾自喜自己的主子立马就会的得势回归,全都被房鹤和皇子的这一口血给搅和了。
皇帝也没了心情,一是失望,二是牵挂着皇子的病情,满月宴还没开始就已经匆匆结束,群臣被遣散,只留了我和文宣蔡玲珑还有几个侍从等待在琼华殿的偏殿里。
皇后本想留下,皇帝心中如明镜,后宫的争斗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今日事情针对的是蔡玲珑,皇后是不便留在这里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将皇后打发去了太后那里。
时间已经接近晌午,哪里有心思吃饭,几个侍女捧着食盒站在殿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内监不时的朝内张望急得头上直冒汗,最后还是文宣取了几样点心,皇帝也只是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
琼华殿本来是设宴,偏殿本也就是供人在觥筹交错间休息而用,床榻几案一样不少,宫人內侍全部被遣了下去,七皇子已经从襁褓里抱了出来,小小的身体睡在偌大的床榻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包来。
蔡玲珑坐在榻前身体朝着七皇子,可是目光却是游离,若有所思。
皇帝守在一旁看在熟睡中的婴孩情难自禁,伸出手爱怜的抚了下孩子可爱的小脸说道:“玲珑,这里没有外人,你实话告诉朕,祥儿从生下来后到底有没有异常之处?”
蔡玲珑抬头望了一眼站在大殿一角的我和文宣,浅浅一笑,这一笑却是没有半分的阴冷狠辣,淡然如同暗夜里清冷的月光一般:“皇上也不相信臣妾莫?祥儿从生下来除了每日的睡眠时间多了一点外再无其他特别,但是初生的婴孩不都是这样的吗?”目光收回,落在七皇子身上:“郡主应该很清楚啊!”
“哦?”皇帝抬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鼻息微重,叹了一口气说道:“启禀皇上,云翁下山后在城郊捡到一个女婴,云翁本是要来拜访王爷所以边将这女婴寄样在了北郡王府里,这孩子一直由我和府上的侍女照看。正如贵妃所言,初生的孩子的确都是每日酣睡。”
蔡玲珑扬起脸朝我投来一个轻飘飘的笑意,那细长的柳叶眉,波光流转的丹凤眼,这样的眉目一瞬间似是电光火石在头脑中炸开,这么像!之前只是在照看姝怡时一瞬间的错觉,可是如今看来这错觉却是越来越像真的。
“朕的孩子为何会遭此劫难,查不出任何的病症来,却吐了一口血,他才刚刚出月子,刚才哭的那样凄惨,朕的心里真是好难过。”皇帝站在榻前望着孩子,言语里尽是伤情,褪去高高在上的君王身份,此刻他好像就是一个身份普通的父亲一般。
文宣微微趋步,站在皇帝几步之外拱手说道:“皇兄是真的心疼这孩子吗?”
皇帝抬头认真的看着文宣,凝眸片刻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朕说句难听的话,文宣你是算计的心都冷了吗?”皇帝的眼眸里布了一层阴冷,与窗棂外投进来的暖阳形成鲜明的对比。绿荫婆娑,皇帝的目光变得迷离开来。“我不仅仅是一个君王,也是一个父亲,只是江山和社稷压在肩上,朕父亲的身份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变得有些模糊。”
偷偷和文宣对望一眼,我轻轻的朝他摇了摇头,山雨已经欲来,这片刻的温柔不如让他多多的停留。
文宣抿了抿嘴拱手说道:“臣弟失言,轻皇上责罚!”
“责罚?”皇帝淡淡的看了一眼文宣又看了看我,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