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文宣的背影觉的卧室里有渐渐的暖意升起,用小银剪子剪去多余的烛心,灯花哔啵作响,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脸庞在眼前晃动。
唐俊,我又想起了他,手悬在空中如同被瞬间僵住一般,时间过去这么久心里总有一声叹息,希望我们各自都能安好吧。
身后是桐木地板发出的一声沉闷响声,转头却是文宣打了水来,身上带着雨水的湿印,宽大的袖口被紧紧扎起,杨木脚桶里黄褐色的热水散发着草药的清香,腾腾升起的热气把文宣的脸都熏的潮红。
“艾叶水,散寒除湿,最好不过了!”文宣将脚桶稳稳的放在榻前笑着说道。
赶忙从刚才的失神中醒过来,用微笑回应着他说道:“你亲自打的水,我得泡上两个时辰!”说完便走过去坐在榻上正欲脱去丝鞋,文宣却蹲下身子捉了我的脚说道:“我来!”
还欲推脱脚上却是已经被大手稳稳的握住,文宣为我脱去丝鞋将依旧冰凉的双脚缓缓放入热水中,温热从脚底慢慢蔓延,直到最后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热水之中文宣的手如同巡游的鱼一般,轻轻的揉着站立一天疲惫的双足,随着他指间的游动阵阵的酥麻传遍全身。
左脚曾经在云山下受伤,现在早已经痊愈,文宣轻轻的揉着足踝抬头问道:“现在还疼吗?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文宣双眼清明,眼波如同月下荡漾的湖面,透着隐隐的担忧,窗外夜色已深,残留的雨水声反而让人更觉静谧,心里的温柔和感动让话语都软的如同清凉的丝绸一般。
我细声说道:“早就不疼了!韩叔的医术那么好不会有事。”
忽然想起云翁,那一日他和文宣的对话,昨日从琼华殿出来他脸上的悲色,心里忽然阵阵不安说道:“等到皇上的处置下来之后云翁怎么办?他还是回云山吗?”
文宣的手停滞在水中,眉头随着我的问话微微得皱在一起:“当年绝子丸之事何其隐秘,只有父皇和他知道,因为景玉的事情关联重大,后来才在上云山之前将此事告诉了我。老先生医术如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又心地慈软,本该留在凡世造福世人却隐居于云山不问世事,也就是因为心中藏了事关皇家的秘密。”
“景玉为大都打下半壁江山尚落的如此下场,先皇多疑如此重大的秘密本就不该有第三人知道,先生怕因为这样的秘密有一天也大难临头,索性辞去官职隐居深山。”文宣愁上心头,我心疼的拉起他的手说道,黄褐的水滴如同雨注一般淋淋不断滴进木桶里。
文宣望着我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先生下山本也是助我,给蔡玲珑送去的玉瓶之中有一个很小的孔洞,里面有先生放的奇药,能够透过婴儿薄弱的肌肤直达血脉,能帮助婴儿头脑和骨骼发育,这个孩子在五岁之后便会表现出超于如普通小孩的智力,而且他一定不会像他父亲那样身染怪病导致体型跟个小孩一样。”
☆、第一百六十章 昭告
他和云翁如此细心的安排可是我却怀疑他,在琼华殿中还和他争执,心里愧疚难当。拾起身边的一方锦帕为他擦净手上的水说道:“早就安排好了,为何不事先告诉我?这样就不会在琼华殿上和你争执了。”
说出口才觉着依旧是是在为自己争辩,明明是在道歉可是这更倒是是像在责怪一般,赶忙又低下了声音说道:“也怪我!我早该相信你不会利用那孩子的,你和蔡玲珑他们不一样。”
文宣温柔一笑,帮我抚去垂在肩上的几缕散乱的头发说道:“你那么喜欢殊怡,我若是事先告诉你怕你担忧,所以就干脆不告诉你算了。”
依旧是有些许不解问道:““云滃医术高明,可是那孩子又怎么会口吐鲜血?”
文宣薄薄的嘴唇一抿,神秘一笑说道:“按着时间来推算,王大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应该是那个雨夜,而且从他母亲尸体的伤痕推断,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一定是强行从母腹中硬拉出来,肯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在产道之中也一定吸入了污物,玉瓶中的奇药正是帮那孩子排除心中抑郁和腹中的污物。”
我何曾听说过这样的神奇的药,惊讶的说道:“原来是这样,云滃的医术真是了得。就连时间都把握的如此准确,让那孩子在满月宴上就吐了污血出来。”
文宣一直都是蹲在地上跟我说话,纵然是武将出生这么久了脚下也是难受,拉着我的手借力从地上站起来和我并排坐在塌上一边捶着腿一边说道:“事关皇室颜面本就没有打算让此事曝光于众人之下,让孩子在何时吐出口中污血真的没有安排。或许是苍天有眼,这一次是真的要灭掉蔡氏一族,也或许是那孩子与母亲血脉相连,知道母亲冤屈竟然恰巧就在百官面前吐出了那口血。当着众人的面太医束手无策,而云滃进宫就自然成了理所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