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的不是江山,为的也不是社稷,你为的是你自己的皇位!你若是真的为了大都的江山社稷,你就不会设局谋害一个为大都戎马一生的人,你就不会让本该战死沙场的将士,冤死在云山。”文宣额头上的青筋都似要爆裂开一半,怒火让他鬓角的汗水在严寒的冬天一滴一滴的滚下。文宣紧了紧环住我的手,语气笃定的说道:“我不会!我不会像你一样去怀疑自己最亲的人,我也不会像皇兄你一样去牺牲自己最重要的人,来保全自己的地位。”
皇帝一声冷笑:“你若是不会,你怎么会给镜月下毒来求的当年事情的真相?景文宣其实你和朕没有任何区别!”
☆、第一百九十章 暗战(五)
我伏在文宣的怀里,虽是虚弱却是强自打起精神说道:“皇上错了。这其中是有天大的区别,难道皇上看不出来莫?皇上当年是杀人,今日我们却是救人。您为何不想一想云翁?若是云翁在这场时疫是不是轻易的就会被驱散,有多杀人不会枉死!太子更不会饱受时疫之苦,大都又怎么会因为一场时疫就元气大伤!”
文宣抚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说话,好蓄力养一养精神。
文宣接着说道:“他不仅仅是臣弟府上的家仆,镜月唐俊的救命恩人,他更是一个医者,一个得了云滃毕生心血遗著的人。救了他就等于救了很多人,所以臣弟和月儿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既要救人也要知道当年的真相,我只是想知道皇兄当年有没有参与谋划那场惊天冤案。”
“那今日你想怎么做?挟持天子,你刚才跟朕说的话,随便挑一句,朕都可以以大不敬之罪将你处死,你能怎么做?”
文宣凄凉一笑,正了正身姿维持着恭顺跪在地上说道:“臣弟只是在陈述着事实,从未对皇上有过失敬,十年前失去了景玉,今日臣弟不想失去镜月。只求皇兄念在手足情,饶臣弟一命,臣弟今后永不再入赋都,皇兄也就可以放心了。”
一旁的皇后终于发话了:“皇上切不可,放他们走就是纵虎归山,他日必有后患!”
皇帝冷眼瞟了一眼皇后,像是猝不及防被扎了一刀一般,脸上刷的一下变白,退了一步再也不敢说话。
皇帝脸上转而沉静:“十多年来你熬白了头发,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昭雪吗?今日已经知道了真相,难道你会就此收手?”
文宣眼中已经被逼出了一层泪光,话语里全是苍凉:“昭雪?臣弟日夜都想为景玉昭雪!可是昭雪就要逼臣弟拿着若水剑与皇兄为敌吗?皇兄若是一定要臣弟死,臣弟无话可说。只是蔡文已死,请皇兄将罪名全部推到蔡文身上,让云山下数万的将士能枯骨还乡,给尚在家中的亲人一个交代!这样臣弟也能死而瞑目了。”
文宣的一滴泪滴在我的脸上,滚烫的让皮肤一阵灼烧,漆黑的眼眸里无尽的悲伤:“月儿!若是今日你我死在了这里,你会不会怪我?我没有实现当初的诺言护你周全。”
我拼命的摇着头,梅花簪的流苏凌乱的打在脸上:“不会!能死在一起也是缘分,黄泉路上有你陪伴,月儿不害怕!来世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
皇帝冷眼的看着我们,只是说道:“半个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镜月身上的毒应该也解了。”大手一挥对身边的皇后说道:“叫人准备东西,取镜月的血!”
皇后的唇边印着一排齿印,狠毒的望了我一眼,便走到紫宸殿大门吩咐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內侍便端着托盘前来,盘子里放着一个青色琉璃瓶和一把匕首。
左手上已经有了两道伤口,一道是在北番的时候受伤,一道是前段时间救人留下的,深浅不一,一红一白横跨在掌心上。
文宣眼里的心疼我懂,但是眼前已经顾不的这么多了,左手的伤刚好,就只能割右手了。文宣正欲去拿托盘中的匕首,皇后却是个眼色一使,候在旁边的内监立马上前夺了匕首。
寒光一闪,文宣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在我掌心上划过,一道血口登时淌出了殷红的血,滴滴答答的就流进了琉璃瓶中。
满满一瓶的血足够太子使用了。文宣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将我手上的伤包扎好。
皇后救人心切却依旧是对我们不放心,对身边的內侍冷冷说:“喝一口血!”
內侍一脸的无奈,知道是皇后在试毒,哪里敢反抗,只得一仰头就喝了一口血,残留的血迹顺着內侍的嘴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