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点头微笑,干裂的嘴唇立马渗出了血丝,可是眼里却全是温柔,一点也不像初识时的他对我的客套和我对他无形的防备。
但是转念我又想到了唐俊,临别时他艰难唤我月儿的样子,心里一下便被抓紧了。
我沉沉的告诉自己我们仅仅只限于朋友而已,而成王或许只是把我当成了景玉而已。
我心里一乱,脚下也跟着乱了方寸,一阵剧痛袭来,头脑一下清醒了不少。我定了定神,重新跟上节奏,借着成王的力量里艰难的朝着洞外走去。
走到洞口,清冷的山风袭来,在地下呆久了,这冬日里的寒风都觉得清爽宜人。两人脏乱的头发迎风飞舞,散发着一股恶臭。
眼睛视力已经恢复,四周一望才看见我们正处在山脚下,一条河拦在门口,流水已经结冰,河对面一条被积雪掩盖的山路蜿蜒着盘向山顶,偶尔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像是刚被行人踩过。白日光亮和积雪的惨白让人头晕,分不清楚时辰。
成王指着对面的山路说:“那是我们上山的路,没想到我们一路尽然滚到了山脚下。”
来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坐在马车里自是不认得眼前的路。但是这里举目无人心下诧异,王爷不见了怎么却不见人搜寻愁道:“离进城还有一段路我们怎么回去呢?怎么没见有人在这里搜寻?”
山风冷的如同利剑一样割的皮肤生疼,成王一只手紧了紧大氅的领口坚定的说:“放心吧,肯定有人在找我,也有可能他们在这里找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现我们所以又去别处找了。”
听他这话我心里不由的暗笑自己的担忧。成王是谁啊?皇帝的亲弟弟呀,活脱脱人不见了,皇帝还有他府中的那么多府兵恨不得把这云山给翻过来呢,都已经走了出来怎么还担心路上没有人接应呢。
心下正思量着,忽听的身后一阵声响似是万千枯叶被风卷起,我心中大惊又碰到什么了。
成王自然也是听到这身后的巨响,寒光一闪,若水已经握在手里,一转身已经护在了我前面。
转头只见洞顶上垂下的藤条像是被风刮一样左右剧烈摇摆,似是有巨物在中间急速穿行,藤条摆动夹杂着枯叶和泥沙像是下雨般从头上落下,迷的人睁不开眼睛。
两人赶紧往洞外退去,使劲睁开眼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伴随着一声噗通,从天上掉下个巨物,在定睛一看,却见一如同青蛙的怪兽正伏在地上,身体剧烈起伏,正喘着气。
这是什么东西,我心里大惊,见伏在地上的怪物,有手有脚头上居然还长着草,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似是焖锅里煮开了水一样,连绵不断。一双血红得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却也只是盯着我看,伏在地上,四肢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进攻的意思。
我哪见过这种怪物,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成王却还镇定,见怪物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一副防御架势,紧皱着眉头打量着地上的怪物,越看却越觉的那怪物没有可怕之处,除了眼睛血红,看上去倒是很像一个人。
地上的怪物估计见我们也没有进攻的意思,也壮了胆子,居然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了,这下看的真切这哪是什么怪物,的确却是个人。
只是身上太脏了,严重破损的衣物满是污垢,有些地方还与泥土结成了块,只有腰中系着暗红皮革还算完好,但是也是粘满了泥土。头上胡须头发疯长,枯黄不堪跟干草无二,活着污泥拧成乱结。
看的真切明白是个人,心里惊怕去了一半,总不至于面前这个人跟下面的地龙一样会一口把我们吞了不成。
心里犯疑会是什么样的人流落在此,远离城市活脱脱把自己变成了野人。
此时眼前的怪人已经完全站立起来,喉咙里也不是咕噜噜的声音,转而发出类似人哭泣的声音,双眼的血红也渐渐褪去,竟然还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脸上胡须虽然疯乱,掩盖了大半张脸,但是却也能感受他表情的痛苦,两只干瘪的枯手朝我伸过来,手指转动似是在极力传达什么。
我曾经看过很多关于野人,狼孩的文章,其实都是因为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了人群,长年累月和动物处在一起,丧失了语言和劳动能力,生活习性变得跟动物一样,而被人类发现后误认为是野人或是怪兽,其实只不过都是生世可怜的不幸人。
而眼前的这个人,表情痛苦,声音呜咽,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离群索居,却还依稀记得自己的同类,只是已经没有了语言的能力,无法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