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转头看我,眼中似是有惊讶,但是这都是仅仅一闪而过,一个人若是习惯了隐忍,他的表情都不会在脸上停留太久,也更不会轻易的让人捕捉到。
我继续说道:“白天王爷说皇上即将驾临王府,不为别的是冲我而来,镜月就已经明白了。”
成王和颜说道“你若不愿意,我不会让你在皇兄面前停留太久的。”
两人行走在长廊上,一道寒风吹来,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缓缓说道:“我的心意王爷最是明白,只是这皇权大如天,纵皇上是你亲兄长,王爷只怕也不能逆了皇上的意。皇上当年对郡主情深又如何,如今他是天子,有皇后,有佳丽三千的后宫,还有江山,这一往的深情最终没有逃过时间的催洗,多年来不负深情的是对着明月思念佳人却还是还孑然一身的王爷,对一个素不相识,仅仅只是长相相同的人王爷都可舍身相救,郡主纵然早逝,她若知道王爷这般深情,泉下也算有了安慰了。只是王爷这么苦自己……”
风似乎变大了,凛冽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寒月清辉倒影在成王眼中,如同一汪清澈山泉被星光照亮,往事重新燃上心头,成王眼中早已泪光点点,纵是内敛如他这锥心的往事还是伤了情怀。
两人穿过中庭,对面便是我的房间,终于放开内心的隔阂畅谈一番,没有了猜忌,也没了刻意的隐瞒,这个无心睡眠的夜总还算有了收获。
成王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说道:“皇兄是帝王之才。江山总是要有人来治理,他在他的皇位上有他的不得已。何况拋情绝意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我心中挂念又何止郡主一人,还有那云山崖下累累的白骨,还有郡主至今为止不知所踪的尸身。”
听到这话古墓中那个红衣的古尸一闪而过,难道那不是景玉?可是尸身旁边的绢书明明写的是《大都景玉郡主生平记》啊!
我心中满是疑惑:“王爷是说,这么多年郡主的尸身都还没找到?”
☆、第五十七章(月夜)下
成王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痛苦的咬紧了牙关,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微微震动的发冠如同他那颗忧伤颤动不安的心。
我安静的站在廊下,一袭夜风吹过,园中的枯枝嗦嗦作响,似是人声哀哀悲哭,我手中的灯笼也跟着缓缓摇晃,那忽明忽暗闪动的火光,似是晃的眼睛都是一阵犯花。
良久成王才说道:“当年边境犯难,那时已是女帅的景玉率领铁血军镇守北陵,而我奉皇命与皇兄出征南下。不想中了敌人的计,我和和两百人的先锋队被困在鬼齿谷,那里面处处都是尖锐的石刀寸步难行,围在外面的敌军只需等着我们活活饿死就可以。而在鬼齿谷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送不进来,最后……最后……我一个人终于走了出去。”
我沉吟:“一个人,其他人……”
风吹乱了成王的头发,几缕苍白的头发垂在他的额前,成王的脸上多了一份憔悴,不知道多少夜晚他如此哀叹着逝去的人。
成王脸色沉重,几个字似是从他牙缝中被逼出一样:“都长眠在了那鬼齿谷里。”
话语一下止住,多年前的那场惨烈的战事被重新提起,成王双眉紧紧锁住,脸上的表情冷的如同寒霜一样。
只是顿了顿,成王继续说道:“皇子被围让敌军大意了,我和皇兄最终反败为胜。可是等我回到赋都,玉儿已经被定了叛逆之罪,赐了毒酒。我连她的尸骨在哪都不知道,和玉儿一起消失的还有她麾下数万的铁血将士。而审查此案的人也就是刺杀你的人,当今的辅相蔡文!玉儿被赐死后父皇下了旨意谁敢质疑这状案件谁就被诛杀,每一个人对此事都保持缄默,我怎么查都查出任何端倪,”
成王说这一席话的时候手握成了拳头,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可是脸上却恢复了往日平静的表情,双眼目光却被钉在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仇人的名字,他高高在上,我一平民女流怎就进了他的暗杀名单。
心里层云迭起,愤愤的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是辅相。”
成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那日唐公子受伤,晚茜一路追了出去,带回来了一把长剑你是否还记得?”
恍惚记得那日唐俊重伤,晚茜是追了出去,也带回来了一把剑,但是我当时只顾着伤心并没有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