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管两顿饭,早上吃了过去,下午酉时就能回来,你要去,到时候咱姐两个一起”
柳婶子爽快回道,“回头我便跟东家管事的说说,你明日便跟着我,去给管事的相看相看去”
张二娘忙不迭点头,见柳婶子起身要回去了,直说了一堆好话,把人送出了院子。
掩上屋门,张二娘喜得眉开眼笑,乐滋滋往堂屋里来。
自从把隔壁柳婶子迎进门后,海棠听她提到自己的亲事,便赶紧进门回避了。这古代未出阁的闺女可不能当着媒人的面儿说些有的没的,那是掉份儿的事。
海棠虽然不屑,入乡随俗,这些年倒是习惯了。
屋子里,阿福拿着一个小木马,自说自话玩的起劲儿,桩子坐一边看他嬉闹,海棠拿了张二娘未做完的针线,一点一点的缝补。
张二娘喜滋滋推开虚掩的堂屋门,眉毛都要飞到发鬓里去了,“海棠,刚刚可听到娘和你婶子说的话儿了?”
海棠安静坐着,头也没抬,一针一线缝补的格外认真,听了张二娘这番风风火火的话,她嘴角往上抿了抿,轻笑道:“您说的是哪一桩,是我的亲事,还是那帮工的事儿啊?”
“嗨,你这孩子,帮工的事儿娘自个就能拿主意,这还不是说你的事儿吗?你柳婶子说的这后生,是个军爷,长的还俊俏,你可钟意不?”
张二娘急冲冲过来,一屁股挨着海棠坐了,跟竹篮倒豆子一般,稀里哗啦说了一通。
海棠这才抬头扫了张二娘一眼,嗔怪道:“娘,瞧把您急的,是不是怪我多吃了家里的粮食,要急着把我送出门啦?”
“哎呀,你这孩子,还挤兑娘了”张二娘拿手指头点了点海棠额头,无奈笑道:“说说,别糊弄娘,娘还觉着不错,要不回头娘帮你看看去”
“呵,军爷”海棠轻轻嗤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娘你是忘了,那守城门的可都是军爷,一个两个的,跟那些痞子流氓有何区别这人我不相看”
“你这孩子,我看柳家这婶子人不错,那侄子也不会差哪里,你年岁也不小了,可别挑三拣四啊”张二娘有些不乐意了,摆出了家长的样儿来。
海棠无语,把针线往篮子里放了,拉了张二娘的手过来,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娘,这都什么年成了,回头这城里都要乱成一锅粥了,您还操心我这事儿,那当兵的这些日子不得打仗去?太平日子还好,这又不太平,万一死在外头了,我这该找谁哭去?
娘咱庄稼人,还是本本分分,找个庄稼汉,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踏实着”
海棠一席话把张二娘堵得一点说不出来了,她以往也知海棠嘴皮子厉害,可这会儿她有心还想反驳几句,却找不到词儿,只好干巴巴说道:“那也不能全听你的,等你爹回来,我还跟他商量商量去”
海棠摆摆手,“您去吧,我爹准听我的”
晚上天黑了许久,大山终于回了家,居然带着个大好的消息回来的,他被城主府的相中,给人当杂役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张二娘眉飞色舞,直觉着西河城是个风水宝地,旺极了她家人。
“这一个月能拿多少银子,做的啥工啊?”大山进门后还没坐热凳子,张二娘已经迫不及待的问话了。
“娘,给让爹喝口水先,瞧您这急的,还老说我急呢”海棠给大山递过来一碗温水,笑着打趣她娘。
大山接过碗,憨笑回道:“银子不多,一个月九百钱,省着些也够咱们用了,只是东家那边忙起来,可能要三五天不着家”大山说完,低下头咕咚几口就把水倒进了肚子里。
“哎呀九百钱九百钱已经不少了我这还能拿八百,一个月也有一两多银子,这这也够咱吃用了太好了。”张二娘喜滋滋的自说自话,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男人的后半截话头。
来城里不过三两日,一家人居然都找到了正经的差事,阴郁了许久的一家人总算是吐出了胸口的一口浊气。
因明日一早两人都要上工去,这天晚上一家人早早便歇下睡觉去了。
一夜安稳过去,第二日一早,天未亮,大山连早饭都没吃就去城主府上工了。
张二娘烧好早饭,跑海棠屋里叮嘱她照看好阿福和桩子,等到海棠迷糊着应了,她才回堂屋里,着急忙慌的啃了几口窝头,喝了几口稀饭,丢下筷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