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说完,心下依旧觉着不踏实,嘱咐一句:“这法子我也只在桩子身上和几个染病的老人家身上用过,倒是管用,你大可以试试,倘若不行,你就还是用你的法子,万万不可耽误工夫,耽误病情”
元青一字不差把她的话记下来,思考片刻后问道:“海棠,你是从哪里得知这般治病之法?穴位倒都是对症的,只是这艾草,我从未听闻这般用过”
“这”海棠转开眼睛,不敢回视元青热烈的眼神,她胡乱扯道:“早年我父亲腿病,我去挖那何首乌时,遇到个道人,这法子,便是那道人教我的只是这其中缘由,为何要取这艾草,我是不知道的”
海棠低下头,不敢看元青,这样的弥天大谎扯出来,她都不信,她也怕这满腹经纶的男子不相信她的鬼话,还要继续打探下去。
“嗯”元青转头看向窗外,叹口气,由衷说道:“想不到妹妹如此福分,得遇高人指点,幸事,幸事”
海棠汗颜,更不敢再说什么。
从东屋伤员病房出来时,海棠都冒出了一身的热汗,虽劳累,她这心情却放松不少。
上午元青得了艾灸之法,按耐不住提前回难民营了,临走时海棠恳求他,如若遇到他爹,定要告知他她的下落,免得一家人跟着相互担心牵挂。
元青自然没有拒绝,急色匆匆走了,能够得他首肯,海棠也是高兴的。他为人一向诚实可靠,答应的事情定会办到,不会半点敷衍。
此刻日头已经升了上来,看天色已近巳时,一早上的时间又要过去了。
海棠刚踏进药房,便见刘婶子端着药碗,正要出门,只是她脸色苍白,腰弯的跟个虾米似的,好似病了一般。
“婶子,这是咋了?”海棠一惊,赶紧接了手里的碗,焦急询问。
“哎,海棠啊我我今日也不知怎的,跑了四五趟茅房了,哎哟,哎哟不行不行这回子也等不了了,我又要去了你快帮我送药换药去还是东屋正第二间房里”
说完,刘婶子脚底如同踩了个滑轮,飞一般冲向后院茅房
东二屋里养伤的是谁,海棠并不知,只不过闲暇时,听刘婶子说过,是个伤了大腿的年轻人,因是个有品阶的官爷,便单独住了一间屋子,也专由刘婶子一人在料理,可那男人好像是个刺头,脾气大,不好伺候。
海棠本不愿和军士打交道,更加不愿意伺候当官的。想到此,她急忙开口拒绝,“哎,婶子,还是你”
还是你去比较好啊
话才说了一半儿,那刘婶子已经跑没影儿了,比兔子还要快上几分。
海棠无奈叹口气,盯了那乌油油的药碗半晌,左等右等,见刘婶子还不回来,只好认命,端了碗朝东二屋走去。
这后卫司的房屋颇多,前后几重,如果是个生人,刚来定会走错屋子。
海棠出了门,直走一段回廊,又转了两个弯,到了一处幽静的侧室。
她抬眼四处瞅瞅,确定没找错地儿,这才放心敲门。
木门虚掩,她抬手轻敲两声,里头无人回应。
碗里的药尚有热气,却并不多热了,海棠等了片刻,见没人回话,再等不住,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悬挂着深黑的帘子,遮挡了大片的光亮,里头暗沉沉依旧一副夜晚的样儿。
门开,屋外的阳光破门而入,驱散黑暗。
屋子里甜腥味夹杂着厚重的草药味儿兜面而来,晦涩难闻,海棠忍不住紧皱眉毛。
这样的环境,如果不通风换气,病人身体虚弱,抵抗力低下,很容易再受二次感染。
海棠把碗搁到床前的木案上,走到窗边,拉开帘子,支起窗棱。
阳光携带着微凉的空气,一拥而来,刹那间整个小屋都亮堂起来。
床上的男人含糊嗯哼一声,拉起被子遮盖了头脸,好似被这光照扰了好眠。
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人怎么还在睡懒觉?偷懒也不是这般偷法的。海棠无语,摇着头走的离床边近了些,轻声喊道:
“官爷官爷该吃药了!”
床上的男人动都未动。
海棠忍着心里的鄙夷,又唤了两声,突见那人抬起一只手,不停的往外头挥舞。
心下了然,这人是赶她走呢,正如了她的意。
“药放在桌案上,您待会儿自个喝吧,我给官爷换了腿上的药,这便走”海棠轻轻丢了这一番话,也不管这男人还要应对什么,她自顾自挨着床边坐了,垂首低头,把他身上的薄被一把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