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恩赐,遇见她,才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恩赐吧?
……
“公主当真是没看出什么吗?”达那布将军问道。
走在他前头一步的萨朗立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说没看出来。”
达那布微微一愣。
“我看出来了。”萨朗认真说道。
“那刚才……”
“我不说,是因为,这事儿我们不能再搀和了。”萨朗的表情十分严肃,语气也没有半分笑意,“襄王这‘病’,要病起来也不容易。既需要他的生辰八字,又需要他的亲身之物。你想呀,他是个王爷呢!”
达那布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明白。
萨朗公主明显更了解夜国的风土人情,“我看过《中原志》,那上面说,中原人很看重自己的生辰八字,就像我们看重自己的神灵那样。就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都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别人。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为名讳,是忌讳直接提及的。小时后别人称呼,便用小名,成年以后,又另取字,就是为了不叫人直呼自己的名讳。”
“这是为何?”达那布问道。
萨朗公主笑了笑,“怕被诅咒啊,或是被鬼神听到。有了名字,有了生辰八字,这个人就会容易被诅咒。”
达那布皱眉,四下看了一眼,他忽而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襄王,是被人诅咒了?”
他声音很低沉,而且两人说话,一直用的是西凉话。
前行至廊间的木兰,却恰恰听闻“襄王”两字。
她立时摒气凝声,飞身一跃,如蹁跹的鸟儿一般,轻盈无比的落在廊外房顶之上。
她从回廊的顶子上悄悄靠近两人。
若不是她轻功过人,断然不敢靠的这么近来偷听。
也幸而她能听得懂一些西凉话,她摒气竖起耳朵。
“襄王的情况,比诅咒还有复杂,而且他已经病了七八年了……你想想看,他是皇子,还是得宠的皇子。旁人要拿到他的生辰八字,更拿到他身上的东西……是不是很难?”萨朗公主眯了眼睛,“所以这件事情,比我预想的还危险,我们只是使臣而已,身在异国,异国皇室这些肮脏复杂的事情,我们不能牵扯。”
达那布微微凝住眉头。
萨朗公主深深看他一眼,她轻叹一声,“你是想帮她,对不对?”
达那布没说话。
萨朗笑了笑,“可襄王不死,她就成不了寡妇呀?”
达那布脸色一黑,“公主把末将当做什么人了?”
萨朗摆摆手,呵呵一笑,“你别生气,何须动怒?你知道,如果可以,我比你想治好襄王,看他们夫妻浓情蜜意的,真叫人羡慕。可是……不能把自己拖进泥沼深渊呀!明日吧,我告诉她,我也看不出是什么病。”
木兰眼睛微瞪,她西凉话算不得好,但连蒙带猜的,也能听出个大致意思来。
她得去告诉王妃!也好让王妃尽早想出对策来,从萨朗公主这里,找出突破口才好!
木兰正欲提气离开,却不防备,一记手刀从后劈来。
她发现之时,立即回头——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手掌带起的利风,又急又狠。
木兰只觉脖颈都断了,眼前一阵昏黑。
达那布听觉敏锐,他抬手制止萨朗公主说话,“有人!”
他飞身跃出回廊,猛踏着回廊外的花池,旋身而起,跃上回廊的房顶。
房顶上空空如也,却并没有半个人影。
“是谁?”萨朗公主也出了回廊,站在院中,举头望他。
达那布皱眉摇了摇头,“无人……”
他正欲跳下房顶,却忽而瞧见一个微微翻起的瓦片。
屋顶的瓦片上都积了厚厚的灰黑色尘土,有些地方长久晒不到太阳,还长了厚厚的青苔。
可那个翘起的瓦片上,却留下几道灰白的痕迹。
达那布轻巧的靠过去,蹲身细看。
那几道浅痕,很新鲜,像是刚刚才留下的。
他回忆适才听到那一丝轻微的动静,不由皱眉四下看去。
寺庙的房顶连绵起伏,清一色的灰顶灰瓦,并没有瞧见一丝异常。
达那布沉着脸,跃下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