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英心里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孙一过来回禀的时候,甚至不用再叫人去打听,且似乎也习惯了圣上隔一会一问的情形,他回答时,没有一丝诧异,好似本该如此。
所以说,即便这许多日子,圣上未曾驾临凤栖宫,却是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关注着皇后娘娘?
“皇后是怎么样的人,朕心里很清楚,”秦云璋忽然说道,安静的殿里,他低沉的声音幽幽回荡,“倘若不是怕太后身体不好,不是怕惹怒太后让朕背了不孝的名声,她硬夺,早就把玉琪夺回身边了,没人会把她怎么样。”
林紫英闻言,不由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她手腕太软,心也软,她做不来这硬夺的事情。却又不屑做阴私的算计,这才让一些人得了便宜。”秦云璋笑看着棋盘,“可朕却不是心软的人。”
林紫英几乎跪不住,她歪倒在地上,那只崴伤的脚腕这会儿忽然间好似疼的很厉害,疼的她一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秦云璋没看她,也没计较她的跪姿。
夜风从偌大的窗户吹进殿中。
林紫英轻纱的衣裳都被吹了起来,她窈窕的身段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
可秦云璋眼睛里却只有他的漆盘,和那黑白交错的棋子。
安静的殿里,只听得见啪嗒、啪嗒的落子声,静谧的让人心慌。
每一次落子,都像一道催命符。反复在林紫英的耳朵里回响。
正文 435 竟留了三日?
“想吧,等你想清楚究竟是何人害你,就起来。”秦云璋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只是隔一阵子,就问,皇后在干什么?
每次听到孙一来回禀的时候,他温和的表情,都让这清冷的大殿恍如突然春暖花开。可他的视线扫过她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清冷肃杀的寒冬。
林紫英绷不住忽然嘤嘤的哭起来,“是婢妾……是婢妾自己设计的苦肉计。”
他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故意逼她自己承认。
林紫英在这安静的只有啪嗒落子声的大殿里,已经被逼得精神崩溃了,她嚎啕大哭,重新跪正,“可婢妾真的是一心为了圣上,一心为了大皇子呀!圣上也许没见,皇后娘娘待大皇子有多么纵容!慈母多败儿!那是圣上的长子呀!”
秦云璋并不理她。
林紫英哭诉了一阵子自己的委屈和好心,却莫名觉得殿里更冷了。
再偷偷看圣上脸色,见他眉宇都轻蹙起来,似乎十分不悦,更不耐烦。
林紫英静了一阵子,又哭诉道,“其实……婢妾也是有私心的,婢妾看皇后娘娘骄纵大皇子,又看大皇子喜欢亲近皇后娘娘……婢妾害怕大皇子被皇后娘娘夺去,大皇子那么依赖皇后娘娘,日后如何还会记得婢妾呢?婢妾没有圣上的宠爱,却也希望有个依靠。”
秦云璋这才呵的笑了一声。
林紫英胸口一滞。
“你不是愿意去京郊的庄子上住着么?怎么,如今反倒在宫里找起了倚靠?”秦云璋说。
林紫英脸色一僵。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你看太后年纪老迈,朕独宠皇后,所以想把大皇子紧紧的抓在手里。免得将来被逐出宫闱?”秦云璋脸上分明在笑。
可看在林紫英眼里,却那么的骇然可怖。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叩首,“婢妾原以为,对圣上的思念之情,可以忍住……可是在婢妾心里,一直切切爱慕圣上,婢妾放不下啊……”
秦云璋楞了一下,“你说,你做这一切,是出于爱慕朕?”
林紫英手按在地上,以头贴地,哭得娇柔可怜。
秦云璋不由连连点头,“这真是个好理由,叫朕都不忍心罚你了。”
林紫英吸了口气。
“跪着多难受,起来吧。”秦云璋随意说道。
夜已经深了,他却还没有就寝的意思。
林紫英现在已经完全被绕晕了,她全然猜不透,圣上究竟是想做什么。
那么一翻质问,她以为圣上是不想让她活了。
可圣上居然轻飘飘的说了句,“起来吧。”
让她沐浴了,却又没有让她侍寝的意思……不让她侍寝,却又不赶她走,就这么留在寝殿里,这?
秦云璋下了一夜的棋,胜负林紫英都记不清了,反正不管左右手哪个胜,最后赢的都是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