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娘走进去,把两件嫁衣丢到包酬勤脸上,“你是什么意思?”
包酬勤看见来人是欢娘,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很快又消失,她低下头,“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欢娘哭肿了的眼睛又冒出泪花,“我恨你!你杀死了我的亲人,也杀死了我的爱情!你毁了我的一生!可是,我爹和叔叔也有错,也许,这就是命!从他们进入坟墓那一刻,惩罚就已经开始了。”
包酬勤双眼黯然,“对不起。”
皆因贪念妄送命,冤冤相报何时了?说原谅,却不知如何原谅?说以命偿,却不知谁赔谁?
“那你后不后悔?”
“……我后悔了。我应该在我们成亲的那个晚上动手的。这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后悔当时没有和你们一起去死,独留我一个人在人间煎熬那么久,也独留你一个人,煎熬了那么久。”
欢娘沉默许久,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慢慢地解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换上那件华美的嫁衣,笑中带泪地出声,“这件嫁衣,我从十三岁就开始缝制,做梦都想着穿上它的情形。没想到我都三十一岁了,却还没成亲。也许爹娘泉下有知,也一定担心不已。勤郎,我好看吗?”
欢娘穿着嫁衣,在房里转了一圈,昏黄的灯光下,嫁衣上的绣纹闪闪发亮,衣摆下的流苏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包酬勤定定地看着欢娘,“好看!”她也解下身上的衣服,拿起另外一件嫁衣穿上,“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可惜手工没有你的好。”
屋里顿时出现了两个新娘子,大面积的红色,既有陋室生辉的炫目又有触目惊心之感。
欢娘坐在包酬勤面前,歪着头,“勤郎,你帮我挽个发髻,好不好?”欢娘两眼明亮,仿佛还是十五年前的那个爱笑的姑娘。
“好。”包酬勤答应着,拿起桌上的梳子,慢慢地梳起来,多年不见,昔日的如瀑青丝,如今枯黄稀少,还多了一根根银丝,她努力止住欲落下的眼泪,用心地帮欢娘梳了一个同心环。“好了。”
欢娘用手轻轻地摸着头上的发髻,问道,“这里有胭脂吗?”
包酬勤摇头,“……”
欢娘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瓷瓶,“这个红瓶是鹤顶红,这个蓝瓶是孔雀胆,今日既无酒,便以此代酒吧。勤郎,你可愿,与我共赴黄泉?”
包酬勤默默地接过蓝瓶,打开盖子,持着瓶子穿过欢娘弯曲的手,虔诚地说,“饮下此物,爱恨情仇具消;愿来生,你我不再是仇人。”说完,一饮而尽。
欢娘说,“你莫要走那么快,记得在黄泉路上等一等我。”说完,她也一饮而尽。
□□一下腹中,便如烈火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疼痛无比剧烈。两人的口鼻,开始流出鲜血。两人却如释重负,彼此搀扶着,缓缓在房间里的大床上躺下,相互偎依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没有评论,所以小节的故事比较报复社会,就那样吧。
☆、新的征程
等两个衙差发现欢娘迟迟未出来时,才发现杭欢娘和包酬勤两人已经断气了,满床的鲜红,分不清是衣服的颜色还是鲜血的颜色,两人微笑安详的表情显得更加诡异,吓得两个衙差屁滚尿流,连跑带摔地跑去告诉刘总捕头。
六郎才刚刚睡下就被吵醒,他微抿着嘴,嘴角出现两个浅浅酒窝,一脸郁色地走进屋里,“确定两人都已经死透了吗?”
总捕头在六郎来之前已经检查过一遍,十分肯定的点头,“无力回天。”
“这屋子是谁的?”
里正在一旁战战兢兢,“是江大嫂子的。”
六郎吩咐衙差把屋子里里外外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物品留下。他刚走出去,五郎等人就到了,几人刚想进去,就被六郎拦住了,“里面有点恐怖,我怕你们会吓到。”
七娘和秀秀听闻没敢进去,留在了屋外。
七娘有些惧怕,“六哥哥,欢娘她们真的死了?”
“嗯,穿着嫁衣服毒自尽。”
秀秀难过地说,“如果,如果我们不来,是不是她们就不会死?”
六郎缓和了表情安慰道,“活着,对她们来说,反而是痛苦,也许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们是带着笑容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