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是不容置喙的强硬,宋画祠知道孟昭衍这是关心自己,倒也没有再反驳,且他说的也在理。
“我明白,”宋画祠看过去,“我只有一条命,也惜命,你也不用这样总看顾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话一旁夕月听了,只觉得是王妃被孟昭衍训得不乐意了。
而孟昭衍却知其中明细,他也不在意,手指触上杯沿,为自己添了杯水,浅饮一口,淡淡道:“是了。”
今日见了,是她步步倒离,他看似往前走着,却是节节败退。
她不知皇家事端轻易将人命拿了去,不知人心叵测一朝抬头即落了深渊,更不知多少眼睛盯着看似守卫重重的王府,看得通透。
那也不怕,她的命他为他护着,路险为她平,遇渊为她填,有他孟昭衍一天残喘,必有她宋画祠,一日欢颜。
管家动作也是快,两幅碗筷加满桌菜肴即刻送来,宋画祠扫过一眼,确实看到孟昭衍说的尽是她爱吃的菜。
其实宋画祠并不挑食,只是哪些菜多添了几筷子就被孟昭衍记下了,从这看,他也确实有心了。
晚上宋画祠捧着医书,待孟昭衍睡下有一会了,才脱下松松搭上的披风,放下帷幕睡了。
床大,四个人并排睡着也不嫌挤,两人隔着甚远,但夜中寂静,也能知觉彼此呼吸,宋画祠知道孟昭衍没有睡下,一时也睡不着。
“孟昭衍。”
“怎么?”
“我今天在姐姐那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惨叫,说是你把人……”
孟昭衍话音染了笑意,道:“我知你说的哪件事,王府里有人无视规矩,我不得杀鸡儆猴吗?”
“那也太残忍了……”
“残忍?不过是几声惨叫,一盆鸡血,有何残忍?”
“鸡血?”
“是啊,鸡血。”
两相无声,片刻后,低低传了两道笑声。
☆、第104章 多事之朝
金銮殿内,王庆着紫袍竖高官,佩十三銙金玉带,执象笏,列于文官一侧,改昨日狼狈丑态,目光长凛,盯着殿中最前方金銮宝座,上面此时还空空如也。
“圣上驾到!”
一侧太监鸣鞭尖声高叫道,群臣掀袍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一阵窸窣,群臣站列,王庆趁起身时往座上人脸上略略一扫,不出意外,又是苍黄疲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松散着袍子,举手打了个哈欠,王庆微叹,从文官一列站出,象笏执于身前,弓着身道,“臣,有事启奏。”
“哦,王卿哪,有何事启奏?”
皇上脸上闪过明显的不耐烦,王庆低垂眉目只当作没看到,道:“臣告都指挥使陈戟,谎报军情,在京禁军三万人,实则已扩至五万人,又告户部侍郎郭铭,与陈戟勾结擅挪仓帑钱物,私屯禁军两万,其意昭昭,圣上明察。”
皇帝面色已青,未待发话,御史大夫陈立青又站出一侧,“臣,有事启奏。”
“说。”
“吏部尚书李敬其子乱市纵马,伤及无辜,死一老妪,重伤孩童,大理寺将其收拿归案,大理寺少卿洪泉收受贿赂黄金百两,遮掩实情放其归府。”
“再,吏部尚书李敬年禄不过百石,轻易拿出黄金百两,其中内情,还请圣上明察。”
比起刚才王庆说的事,此事算小了,皇帝放权已久,朝中各方牵制,倒也不乱,但是皇帝最忌纸执掌兵权之人,私养士兵且不上报已犯了他的大忌。
皇不发一言,陆陆续续又有人站出来。
“臣告布政使诱拐商女,草菅人命。
“臣告东阁大学士柳渊私泄密题。”
“……”
“……”
每说一句,前排孟廉枫的脸色就愈难看一分,他紧握着拳,咬牙切齿心里反目琢磨着一个名字。
王庆!
“大理寺卿刘云德何在?”皇帝懒懒开口,双眸却似鹰般锐利。
“臣在。”刘云德出列。
“方才的事可都记下了?”
“臣已一一记录在册。”
皇帝随手一指,道:“就从陈戟查起,看王庆说的是否属实,后面的事,也给朕一一查清,不可包庇分毫,若是包庇,”皇帝眯起眼,扫过满堂寂静,道:“尔等与其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