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画祠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看她说得条条框框,一字一句都很清晰,但是心里已经翻腾的开始打鼓,鼓声阵阵似要戳破她的耳郭。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说到后面,孟昭衍的气莫名的渐渐消下去了,反之涌上心头的,却是心里那根刺被一下一下搅动而带来的刺痛感。
他愣了许久,手保持着握着杯子的动作也一直没变,一时间,却是被宋画祠这些咄咄逼人的话给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是他越界了吗?
若说越界,他早就做了这样的事,从第一次为宋画祠感到心动,就是一次越界,从他想要把他们的婚姻关系上升到名副其实的地步,就是再次越界,从他一点一滴地对宋画祠好,慢慢地渗透进她的生活里,就是步步越界。
他回头看看,已经回不了头了。
这世上,哪有一颗心交付出去还能还回来的呢?
但是这颗心交出去,得到的却不是天下所有有情人想得到的另一颗心的回望,得到的是字字句句的回绝,得到的是砖砖瓦瓦的屏障,得到的是刀刀剑剑的刺伤。
☆、第168章 空等
半晌后,孟昭衍轻笑了声,他眼睑下垂,目光盯着自己手中茶杯里无波的水面。他道:“罢,罢,我是该好好想想,这些,都需要祠儿你提点我,是我,多想多说了。”
他抚了抚眼角,那里一度抽痛过,算账的情绪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就能一瞬间将他完完整整地抹煞了。
他笑着转过身,声音徐徐,离开的速度也缓慢。
“今日一事,全怪我,我一时冲昏了头脑,还望祠儿莫对我心生怨怼,如祠儿所说,你我的合约关系,还得继续进行下去,不要让这件区区小事,伤了你我和气,你说这可在理?”
孟昭衍虽是问话,可人已经走远了,他是从心底里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然而下一秒,宋画祠却追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也许是不留情面给了孟昭衍这样沉痛的打击而觉得怜悯,又或是其他什么,总归是说不清楚。
她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才哑然道:“快到午膳时间了,你要去哪里?”
风大,且吹了一地簌簌声,那个已经走远的人怕是没有听清,未给他任何回应,身影就渐渐消失了。
这个问题,自有人来给宋画祠回答,当宫人们将午膳摆满桌上,看着是总管的太监上前一步,笑道:“王妃您且用餐吧,王爷交代过了他要与内阁大臣们商量国事,可能要晚一点儿,请王妃先行用膳。”
这个答案太监给得囫囵,谁都不知道这个一会儿是多久,宋画祠看了眼门外,下意识觉得这个一会儿可能是很久,可是当她举箸却迟迟下不去筷子时,想了想终于作罢。
她道:“你去给王爷传话,我等着他,他若不回来,我便不吃。”
太监为难了片刻,正想开口劝,就被宋画祠的眼神给煞到了,“你不用多说,我话且撂在这儿了,什么事能把吃饭都给忘了,你去传话,怎么做,还需王爷定夺。”
太监也不再想着多说,连忙应了是,转身就叫人去传话,还特意叮嘱过得一字不差地传,至于传到了谁的耳朵里,可就不是宋画祠能预料到的了。
孟廉枫惊得喜得放下筷子,眼里冒着精光,问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当真如此,王妃当时的脸色很不好,奴才看了公公还想多说几句,却被王妃给止住了,怕是气得不行。”跪趴着的太监道。
孟廉枫当真惊喜,他略施小计就能轻易让孟昭衍和宋画祠两人离心,心里怎能不痛快。
“好了,你下去吧,别叫人发现了。”
“是,奴才明白。”
孟昭衍当真是把几位内阁大臣给留住了与他商讨国事,但都是些不堪商讨的郁结,好比户部常年积压丰腴却报入不敷出,好比外省官员指望天高皇帝远一手遮天……
都是些一碰就伤筋动骨的问题,皇帝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只求不到民不聊生不去理睬,而现在孟昭衍拿着几本奏折将几位内阁大臣们留住,要说理吧,区区几本折子实在大材小用了些,说不理吧,又有些明目张胆不做事的心虚。
反正几人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还没饭吃,只看上位端坐的孟昭衍还一副无动于衷神态自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