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欢紧蹙的眉头这才松开,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的确已经不烧了。
“夏霜和秋意人呢?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她们没发现?”倾欢将手帕放到一旁,站起了身来。
“她们不知道,我来时已经将她们打晕了。”隐说得云淡风轻。
倾欢不语,径直走到铜镜旁,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眸子闪了闪。
“这次你对我的出现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而且也没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隐负手站在倾欢身后,倾欢能从铜镜中看到他的身影。
“君无夜不会让云泽辞官。”倾欢没接隐的话,只是说道:“他采用了安黎晚的主意,要逼云泽休了百里明珠。”
隐不语,面具下的薄唇抿了抿。
“这件事,你知道吗?”倾欢开口问隐。
隐只道:“你告诉我,我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看云泽的态度,他不会休了百里明珠。”倾欢伸手,慢慢的触碰到铜镜,她看着铜镜中狼狈的自己,突然就想到了她死的那天。
是她容倾欢被大火活活烧死的那一天,她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挣脱不掉,逃离不开,而站在下面的百姓都纷纷振臂叫好,那模样恨不得她马上死掉一样。
她见识到了君无夜的狠心薄情,甚至一度觉得这天下间所有男人都是一样,他们男人心怀的是天下,而对于女人,对于爱,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
可是倾欢又想到在乾清宫的时候,云泽面对着君无夜,那般坚定不移的说绝对不会休了百里明珠,在那一刻倾欢觉得,云泽是爱百里明珠的。
因为爱所以才不管不顾的在最关键时挺身而出,不计得失和任何的后果,那种感觉就好像即便明知会粉身碎骨也绝对不会妥协退让半分,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所以呢?”隐看着倾欢的背影,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背影,她的背影看上去非常孤单,他其实在这一刻有种靠上去温暖她的冲动,可是又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一切波动。
“你想说什么?”隐看着倾欢的背影,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柔软之色。
“我该怎么做。”倾欢好似有些无助,“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百里明珠平安从刑部大牢里出来,明明有很多的办法,可是我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在示弱啊。
隐只觉得心底的一角突然被人拿着刀子狠狠的割去了一块,那种疼痛感无法用任何词语表达出来,他下意识的侧了侧头,生怕自己的眼中会泄露出什么情绪被倾欢察觉到。
被自己一直所爱的男人背叛,就因为自己当初的一时任性选错了男人而害得自己被活活烧死,也害死了爹娘和兄长的命,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这一系列的变故,应该没人能承受得下来吧。
可偏偏她就承受下来了,这所有的一切,她没有抱怨,也没有自怨自艾,至少她表面上没表现出来过分毫。
她聪明,有魄力有手段,让男人都自叹不如,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她应该无忧无虑,活得更加肆意洒脱才对,她需要被人宠爱,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才对。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把百里明珠拉进来,如果她还安安静静的呆在桃源居里,依旧对云泽避而不见,那就不会正面对上安玉颜,也不会被人陷害,就算在这桃源居青灯古佛孤独终老,至少她不用遭受到这些……”
“你有没有不惜一切代价都一定要去守护的东西或者人?”隐还是站在那里,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清淡漠,仿佛对倾欢的所作所为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无动于衷。
有吗?她有吗?
倾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隐的问题,她犹豫了。
如果真的有,那就不会犹豫吧。
她居然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和人……那她活下去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为了报复君无夜?
从前君无夜就是她的一切,那是因为爱,而现在因为恨,君无夜也几乎占据了她的一切。
“那你呢?”倾欢哑着嗓子反问道:“你有吗?”
“我有。”隐回答得毫不犹豫。
倾欢的身子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