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胤禛也没休息好,待得下午众人回去了,他在福晋这里一顿饱睡,福晋虽是精心准备了晚膳,胤禛也只是简单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竟是一日之间也没与福晋说上几句话,箫玉去看了几遍,便见胤禛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床纱幔子半放不放,福晋拿着女红静静坐在旁边守着胤禛,她看了便替自家主子觉得心酸,又想到午宴上李格格坐在四阿哥身边,四阿哥对那一位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了如指掌,却连福晋从来不碰鸭舌,鹅掌这一类东西的饮食喜好都不知道。幸亏福晋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才算是牵住了四阿哥一点点心意,若不是这样,这个福晋当真是在四爷府里成了摆设了。
箫玉想到这儿,忽然听见院子里动静,见原是苏培盛正嘱着小太监好好收着那伞,箫玉见那伞墨色底上缀着淡紫色的紫藤小花,分外雅致娇艳,福晋素来喜欢大气深沉的颜色,这样的紫藤色却不多见,知道不是福晋院子里的东西,不由得笑着走过去,笑吟吟地道:“这是哪里来的好东西?”。
苏培盛正对小太监说着话,不备箫玉忽然从旁边过来,又兼着是拿着李梦的东西,整个人几乎一跳,才笑道:“哪有什么好东西能进姑娘的眼了!”,箫玉听他说话遮掩,便伸手去拿了那伞,口中道:“让我看看!”,又笑道:“若是不方便便算了。”,苏培盛听她这般说,只能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说着将那伞交到箫玉手中。箫玉见那墨色底色是极好的杭绸,上面绣着的紫藤花针脚繁复,花色流丽,不是凡品,又见那伞柄下小小地垂着一块花朵形状的吊牌,上面绣着一个“梦”字,便知道多半是李格格院子里的,口中只笑着道:“我原是不知的,可别把手汗印上去,弄脏了。”,说着还给苏培盛道:“苏哥哥赶紧收好了!”。苏培盛接过伞,给那小太监收自习了,这才笑着和箫玉道:“杭绸做的伞,最是精巧细致,现在江南一带流行的富家大户流行得紧,便是那小门小户的百姓人家,也多有扯了最低档布料仿制的。”。
箫玉听他没由来扯了这一堆,不由得笑道:“我原是没这个命享用的,只是看看,饱了眼福,从手中过了也罢了。”,一说说得苏培盛慨然道:“那又有什么,下月我随着爷出前门大街,在那上好的店里帮你带上一把就是,只要你喜欢。”,箫玉笑着推了他一把,道:“越说越不像话了!我怎敢劳苏公公大驾。”,苏培盛微笑着看着她,半晌没说话,箫玉被他看得脸微微红了起来,推了一把苏培盛道:“快去做你的大事罢!”,又向左右张望了几下,见没人注意着他们这儿,这才放下心啦,一时间赶到福晋寝室里,见福晋已经倚靠着四阿哥床边睡着了。翡翠放下心来,自搬了绣墩在堂屋里做起女工来。
胤禛睡醒的时候,却见福晋正趴在自己腿变,珠钗满头,脂粉未褪,呼吸深厚绵长,却是睡的正香,胤禛心中微动,终究是不忍,轻轻迈下腿来,走到一边长桌案旁,待要呼喊奴才,又怕扰了福晋这一刻清静,便自己斟了一杯茶,那茶却是有些凉了,他走到房门边,掀起帘子想喊奴才,却见堂屋里空无一人,胤禛便大步走了出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台阶上一个婢女低低地尖酸道:“可不是!巴巴地送这伞来,就连着新年里还要和咱们福晋抢四爷!”,另一人笑道:“大抵是天性如此,离了四爷便寂寞得很。”,两人一起笑起来,又听之前的婢女刻薄道:“以为坐在四爷另一边就是和福晋平起平坐了?别说现在不过是个格格,即使将来升了侧福晋,也不过是个妾!天生是伺候咱们福晋的命!”,另一人笑道:“侧福晋?我看做这个格格已经便福气顶到头了!”,胤禛听到这儿,冷笑一声,迈出门去,却见正是箫玉和另一个嬷嬷,两人回头见了四阿哥,原本是以为主子在卧室里睡觉的,一时吓得都呆住了,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嬷嬷嘴唇哆嗦了半晌,猛地磕下头去,颤声道:“四爷……四爷!”,心知闯下了大祸,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面对,直吓得舌头都打了结,她年纪又大,嘟囔了几句竟是眼前一花,径直往旁边晕倒下去。胤禛冷笑着道:“好得很,爷竟然不知道福晋身边有这样的好奴才!”,苏培盛原是在侧室等着的,这时候见了这光景,唬得立即便使了眼色让旁边的婢女去喊了福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