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立即就接过小格格,一边抱过一边跪下,惶恐道:“娘娘!”,福晋也赶紧站了起来。德妃丝毫不以为意,只笑着摇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多精神的小孩子家家!抱出去走走罢!”。
她叫奶娘抱出去转转就是让其给小格格换一下尿布。奶娘立即磕了头出去了,屋内立即弥漫着一股童子尿味,即使是桌案上熏香的六角瑞兽熏香炉里不断喷出的青烟,都盖不住那气味。
福晋连忙解释道:“额娘!小格格平日里都在府里,今日被带了出来,在宫里忍了好半天,只怕是不方便,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呢!”,一旁嬷嬷便笑着道:“娘娘,奴才的家乡那儿有一种说法,这初生孩子第一次湿了长辈衣裳,便是与这长辈有缘。
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一人朗声道:“什么有缘?”,却是天子驾临,福晋唬得立即便跪了下去,因着是私下场合,又只有德妃奶奶在旁,便口中道:“孩儿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康熙抬手让她起了,德妃已经上前蹲了身子请了安,又笑着道:“皇上怎么到臣妾这儿来了?臣妾还以为皇上这会儿在往月坛去的路上呢。”,康熙摇手道:“瞧你这糊涂话!那是几时的事情?现在才什么时辰?不急!”,又看了一眼福晋,笑道:“娴丫头长高了许多!”,福晋听天子仍按自己幼时称呼,喊自己为“娴丫头”,脸上一红,多出了几分小儿女稚态,正要说话,奶娘已经将小格格抱了进来,康熙见那襁褓之中女婴眉清目秀,显然是个美人坯子,脸上又红润润地透着光彩,是十分健康茁壮的样子,心中欢喜,便问福晋道:“之前可是生过一场病?”。
福晋一愣,立即回答道:“回皇阿玛,小格格之前有过吐奶、发热,连着两三天都大好,幸好有着沈太医给开了方子,又有皇阿玛和额娘的福气庇佑,才调养过来。”,德妃便道:“好端端地怎会吐奶?”,福晋向她转过脸,解释道:“沈太医说,母体虚弱,孩子先天就不足,脾胃比惯常婴儿要更小心呵护着。”,德妃听了,眉头便不由得皱紧起来,又对奶娘伸出手道:“再给本宫看看。”。
奶娘将小格格交到德妃手中,德妃拔了头上一只步摇,对着小格格轻轻晃动,口中咿咿呀呀地逗笑着,小格格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伸着两只小手跟随者德妃娘娘的动作,是很想把东西抢过来的意思,德妃对着她嫣然一笑,小格格本是一直涂着口水泡泡好奇地看着一切,这时候吸引力就被德妃转移过去了,盯着她的眉眼看了一会儿,忽然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康熙点了点头,道:“倒是有缘!”,又对福晋道:“娴丫头,方才你说这孩子先天不足,是因为母亲虚弱的缘故?”。
福晋点了点头,屈膝道:“回皇阿玛,沈太医确实是这么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想了想,又道:“孩儿看那宋格格,倒也没什么旧疾,只是身子骨一直比较弱。”。
康熙皱眉沉吟道:“格格……”,忽然转头对德妃道:“这孩子既然与你有缘,往后先在永和宫住下罢!”。
福晋惊得心中猛地一跳,毕竟孩子是她带进宫来的啊!
她立即抬头去看德妃,却见德妃乌雅氏脸上一脸风轻云淡,仿佛是见惯了这种事一般,只是蹲了身子笑道:“臣妾必定用心抚育小格格,请万岁爷放心!”。
尚处在震惊状态中的福晋迈出了永和宫的大门,被夏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她扯住身边嬷嬷的袖子,道:“快!快去找四爷!”,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心中思忖了几分,却是将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晚上,天子率众臣、妃嫔登过月坛后,便是皇家御宴,那一种豪奢,自是不用说的了。街上也是车水马龙一片热闹。等到一轮银盘也似的满月挂上了夜空,就有人放起了烟花,紫禁城的城楼是京城最高处,站在那儿看烟花便是只觉得欲乘风归去,仿佛人和月亮的距离也拉近了几分,抬手便能碰到一般。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在众皇子中尤为醒目。十三阿哥浓眉大眼,腰板挺直,自有一股豪爽男儿的疏阔风采,十四阿哥眉目和胤禛极为相似,只是年纪很轻,眉目肩膀都还没完全长开。他的位子离德妃极近。两个人坐在一起,时不时地说上几句,德妃又让侍膳太监不断给十四阿哥布膳,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