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海拿了那梅花酥,送进嘴里咀嚼了。虽是孩子,但在娘娘宫中,仍然不敢放开,他只是低着头,听着德妃娘娘问什么,便低头恭敬地回答了,全然不似十五阿哥在殿中那般自在随意。
德妃笑着道:“十五阿哥马上也就要上书房了,你阿玛将你送进宫来,一是想陪着十五阿哥,二来也是跟着师傅们学习学习,求个长进。”,多海低头道:“是!奴才定然用心陪伴好十五阿哥,保护着十五阿哥。”,十五阿哥本在一旁看小格格,听了这话就嗤笑一声,抬了下巴道:“又不是姑娘家,怎么还要你保护了?”,他语气骄纵蛮狠,多海并不与他多言,只是一笑。
德妃扫了十五阿哥一眼,又将视线投回多海身上,柔声道:“本是再过段时间才上书房的,只是哈哈珠子历来要先学习礼仪,所以你阿玛才早早将你送进宫来,在阿哥所若是有什么缺的,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姑姑说,知道吗?”,多海一一答应了,德妃又絮絮说了会儿话,一扭头见十五阿哥已经困在桌案上,趴着睡着了,不禁笑着道:“这孩子!终于也有累的时候!”。便让小太监背着十五阿哥回阿哥所去,却不料那小太监动作笨拙了,十五阿哥却是自己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嚷嚷道:“孩儿睡着了,额娘恕罪!”。
德妃接了秀儿剥好的枇杷送进嘴里,柔声道:“你啊!过一段时间上了书房,自然有师傅给你拘着,看你还能不能整天跟个猴儿似地玩着!”,十五阿哥嘻嘻一笑,别开脸道:“那也没什么!只要想出去玩着,自然有法子,只是多海太没劲了!什么事情都阻着孩儿!”,德妃笑着喝道:“胡说!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多海是有分寸的孩子,自然不能由着你这般性子胡闹!”,一番话说得十五阿哥蔫蔫地垂下了脑袋,老大不高兴地踢动着面前的珠帘穗子,那日头正从海棠花如意格子里打了进来,正投射在珠帘上,便映射得满室生光,潋滟动人。
多海只从头到尾静默着。
德妃絮絮说了一会儿话,见十五阿哥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地坐不住,知道他年纪小,玩心重,和十四阿哥小时候一般无二,便挥了手让两人去了。
眼见一群奴才拥着小主子走了,她这才疲惫地靠在软榻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对秀儿苦笑道:“永和宫里的孩子越来越多,求个清静到底也难了!”。
秀儿半蹲着身子,柔声笑道:“娘娘!您这是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福气,有这么多阿哥格格在面前,这永和宫里更喜气了!再说了,这也是皇上对娘娘的信任呢!”。
德妃娘娘没说话,只将额头埋在手掌里,手肘撑在梨花小桌案上,是疲倦至极的模样,秀儿蹲下身道:“奴才给娘娘捶捶腿,娘娘闭上眼,静静心,您今儿还没午睡呢!”,德妃嗯了一声,对着奶娘的方向挥了挥手,秀儿见状,连忙转头向关奶娘一努嘴,奶娘会意,抱上小格格,一行人也自往边殿去了。
阿哥所中十五阿哥的住处之后,有一处小书房,白日常有上书房使侍臣值在其中,有些类似奏折库的制度,只不过这儿的值守文臣是为了随时给皇子阿哥们解读白日在上书房疑惑未清楚的问题。十五阿哥白日里玩耍累了,便总喜欢拉上多海在这里一起翻翻闲书,吃些点心,说上几句闲话,虽是惬意,但也知此举多少有些扎眼了,便常常喊上三两个小太监,在外面值守,看着。
桂花飘落,秋意深浓,渐渐就到了秋冬之交。四爷府里的后院里,满目的苍翠之色越来越深浓,渐渐已经有了萧条的意味。黄叶伴着秋风随处舞落,却是苦了各条主道上洒扫的小太监们。自从小格格入宫以后,李梦看着宋氏实在可怜,便去看了几趟,好言宽慰了几次,待到宋格格好不容易振作一些,却是成了李梦这里的常客。
这一日,两人在内屋窗下长桌各坐了一端,桌上放着一叠黄米凉糕,边上一碟子是满满的清甜桂花蜜,用来配着凉糕,另有一壶热热的普洱茶,是李梦天天叫嚷着身上肥肉太多,要求喝这种减脂瘦身的茶。宋氏低头吃了两块糕点,就起身侧头过去看李梦在画纸上画的画。
李梦的肚子这时候还没现出来,但已经有了孕吐,常常在胎儿顽皮的时候,就忍不住捂住胸口,一阵大吐特吐,和宋格格那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只不过宋格格不光吐,还吃不下什么东西,整个人几乎都是靠营养的汤汤水水吊着,即使勉强吃进去了什么东西,也是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就像鸭子一样,拼命填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