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棠花面露为难,“我没有办法的,你不能如此为难我,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你现在就变作阴魁,这样一来,你还可以不用受这四个月的痛苦。”
姬伊想也不想,就立刻开口拒绝道,“我不要,我得熬,哪怕真的会痛苦不堪,我也不想亲眼看着它死去。”
北宫棠花忍不住问,“那你想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坏掉,一点点地腐烂吗?”
姬伊不语。
她已经在腐烂了,身体里流出来的血都带有一股腐臭味。
北宫棠花顿了一下,又问,“你爱凤夙吗?”
姬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她知道,其实北宫棠花也偷偷喜欢着凤夙,自她失去视觉之后,能感受的东西就变得越来越多。
她总也很小心地压抑住自己的真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天才医女,从小她就认为,将来她要嫁就要最优秀的男子,何况她还是个穿越者,自诩天资卓越,驾驭世人之上。
她对所有的北陵贵族都嗤之以鼻,所以到了适婚的年纪,家里的长辈几次摧毁,她也不为所动。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孤独终老的时候,她遇到了凤夙,那个银白长发的神秘男子,他走过她身畔时,就像是平地生波,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想法设法的接近他,总算是用自己卓越的医术将他吸引住了。
但是这个人冷漠到不愿多和人说一句话。
他是她捂不热的寒石,后来她才知道,他的妻子死了,被他的族人害死了,所以他丢弃了那个家族,连同过去的记忆一起。
他说他想开始一段新鲜的生活,但是他心中唯一将会是他此生的唯一,他不可能再娶妻了。
于是她也确切地知道了,从一开始起,她就没有了机会。
她那么骄傲的人,那么自信的人,第一次学会了自卑,自卑到不敢去多看他一眼。
这段感情折磨了她无数岁月,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也死心了,她把对凤夙所有的恋慕都偷偷地藏了起来。
不会再去翻开过去的那一页,假装他是她的客人,他来时,她恭谨地招待他,他走时,她客气地送他一程。
他们将再也没有交集。
直到姬伊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切。
这个女人,丑陋不堪,相当庸俗,还会伤害他,她凭什么能被凤夙爱得死去活来。
这个答案,她终其一生,都没有想明白。
忽然,那对面丑陋的女子,笑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我认为我是喜欢他的。”
北宫棠花的思绪连同对凤夙的爱慕一同被扯断。
就在那阵笑中,姬伊平静地说道,“可是,我每一天都能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想得越多,也越来越疏离他,我感觉我骨子里,对谁都是冷漠的,好像对谁也没有真心实意过,我很愧疚难安,毕竟凤夙待我,已经谈得上百依百顺了,我怎么还那么不识好歹呢!”
殊不知北宫棠花最羡慕也最幽怨她这一点。
她不知道为什么,同为穿越人,姬伊就得到了凤夙的爱,而她就该沉寂如此,被忽视,被遗忘,被当成笑柄。
姬伊没有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她抱着肚子,瘦削的身影即便缩成一团,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小点,她越来越瘦,也越来越像是枯槁,她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他说他可以为了保全我,不要自己的子嗣,哈哈,这不行的,我呢,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去一个连我也不知道的地方,那我走了,他要怎么办?我不忍心让他陷入孤独和痛苦之中。”
“他说他害怕孤独,他其实不喜欢荼蘼花,我都记着呢,我得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欢喜,即使没有了我,也不用那么孤独,这个孩子相当的调皮,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得到了,有了它的到来,他的世界都会明亮许多,所以它是希望啊!”
她捂着嘴,泪水混杂着血水涓涓地流,仿佛没有竭尽似的。
北宫棠花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姬伊,你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这只是我初步估计的,实际上,你能撑足三个月,都是一个奇迹。”
姬伊又笑了起来,“但是,不管如何,时间已经足够了。”
虽然她确实长得很丑,可是她笑起来却是另一种风味,仿佛那一瞬间,她也是风华绝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