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的留恋,因为这里不属于我,也许你现在还听不懂我的话,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姬伊仰头,任月光落入她的眼底,这样看来,她便可以假装莹莹闪烁着的不是她的眼泪,而是月光。
凤夙满眼颓然,“你不想留恋这个世界,是因为你没有留恋的人,那在你心中我不值得你留恋吗?”
“你对我很好,我认为我自己是喜欢你的,但喜欢是一回事,回家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想再害你了,你在我身上跌的跟头已然够多,我见你频频受伤,我会越来越愧疚,总有一天,我会忘记回家,从而为你留下来,但我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姬伊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睛,却又触电般地收了回来。
凤夙对她失望透顶,“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以前就算你那样残忍地折磨我,拿着长剑狠狠地刺入我胸膛,我也未必会像现在这般失望。”
“我的努力付之一炬,我的心血成了流水,对你而言,你是无感的,你不会在意任何一个人,诚如你所说,我们每一个人都和你无关,所以你才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着我们这些无关的人。”
他泣血,不迭地控诉,“你真的喜欢过我吗,你真的对我说过一次实话吗,就连你睡觉的时候,你也习惯性地拿着纸人,能给你安全感的只有你赖以生存的傀儡术,而我不行。”
他挥开姬伊的手,果真她的袖子里掉出了一个纸人。
姬伊极快地拿走那个纸人,她把纸人放好,神情紧张。
凤夙愈加失望,“倾尽一生的温柔给了你,你也弃之如履,给了你什么,你也不想要,你总有万千的理由拒绝我,好啊,你给我滚,你有本事再也不要回到我身边,这一次,我再想着去把你找回来,我就……”
就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勇气说出口,他怕他把话说重了,她会真的不回来。
凤夙捂着心悸不已的心脏,血蛇游走出来,一大一小的眼睛,专注地看向她,仿佛想乞求她的回头。
“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我们将来会有一场盛世的婚礼,我那样相信着,是因为你也给了我信任,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如此信任你,今日你却告诉我,我做了一个虚妄的梦,而今梦醒了,说要嫁给我的姑娘,最终连喜服都没有来得及穿,就毅然而然地离开了,你给我一个让人再次信服的解释,好吗?”
姬伊垂眸,掩去眸底一片死灰色,“凤夙,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我此生也只做过你一人的妻,我绝不会二嫁,我会把我对你的忠诚,和那一点喜欢,一直留到最后,直到我死去。”
凤夙深恨她,“我要你的空头承诺有什么意义?”
姬伊露出一道苍白的笑,似乎是想缓和一下空气中凝滞的气氛,“我知道,整日围着我转,挖空心思哄我开心,你也会很累的,你虽然总是对我笑,但笑容里也都带着苦味,我都知道的,别难过了。”
凤夙只剩下满腔的愤怒,“是你把难过和不幸都留给了我,事到如今,你的话有多无力就有多无力,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姬伊后退一步,她奋力把最明媚的笑容留给了他,“我其实很喜欢那个夜晚,你带我去放花灯,花灯飘远了,你看不见我在下面鬼鬼祟祟地写了一行字,我写的是我一生到死的心愿,我愿凤夙再也不要为我受伤……”
“凤夙啊,我也很喜欢你给孩子取得那个名字,长欢,长欢,一生之长,皆是欢喜,多美的名字啊,给我读一百年的书,这名字我也取不出来。”
“我喜欢你抱着我,给我梳头发,我喜欢你背我踏遍街道小巷,喜欢你牵着我的手给我买糖葫芦吃,你对我的所有,我都很喜欢的,因此也牢牢保留在了我的心底,即使死了也不会忘记。”
凤夙几近痴然。
“可是啊,我也不能不对你负责,对不对?”
姬伊突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瓣,并把嘴中的药哺入了他的口中,那药入口即化,凤夙开始惊慌,“你给我吃了什么?这药……这药是什么?”
“我想给你欢乐,就像你对我的一样。”
姬伊笑出了眼泪,“今天我会去放很多盏莲灯,直到我离开之前,我会一直不停地放,我要向上天祈祷,你余生的幸福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