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每走一步,势必会诛灭无数死灵。
他们一直不停地走,直到死灵集聚最多的地方,尚才驻足。
地底涌出了荼蘼花,这次的荼蘼花代表着死亡。
红色的花海,如血浪般铺天盖地。
那个几乎到处都是烫伤的女人,陪他坐在荼蘼花海中,血水蜿蜒而流,她生命之火一点点地熄灭。
她身体冰冷,哪怕是身侧的人像座火山,也无法温暖她。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就这样吧!”
她颓然阖眼,想起了那封契约书,手指沾着血,她奋力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言寄情走到了她身前,她从姬伊手中拿走了契约书,转而就收到了自己的怀中,她认真地问她,“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姬伊着重地说,“救凤夙,如果有人要杀他,你帮我阻止他们。”
言寄情正色道,“那你呢?”
姬伊眼中的光一瞬寂灭,而后她就答非所问地说,“你再等一会儿,等我和他说完话,你再来取我的心脏,不会耽误你多久的。”
“契约已定,你逃不掉的,等多久我都等得。”
言寄情转身即走,她的任务极其的重,因此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浪费在她身上。
姬伊染血的手用力地抓住了凤夙的手臂,手指根根见骨,她却分明感觉不到半点痛意了,“凤夙,你看看我,你清醒一点好吗,以后我不在了,孩子还需要你,你难道忍心不管它,让它一个人,你不是一向最喜欢它的吗?”
她红着眼眶,委屈地哭诉道,“你没有良心啊!”
“咳咳咳……你以前就知道欺负我,现在也是这样,你什么时候能够对我好一点,咳咳咳……”
“其实,你永远都记不得我,不知道痛苦,也不知道什么叫失去……不能尽善尽美,这样也很好,咳咳咳。”
最终,她无力地放下手,像是放下了心头最后的坚持。
而凤夙犹如死人般,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他无神的眼落在她身上,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凤夙啊,这一刻我终于懂得,什么叫做肝肠寸断了……我想,我应该是后悔了……我等不来你给我的那场婚礼了……”
“我死后,不要给我穿缟素,我要穿大红色的嫁衣……你答应我啊,你对我说句话啊,一句也好……”
“我喜欢你,凤夙,你听见了吗?”
“我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啊……”
“你真的听见了吗?”
她如梗塞喉。
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再也不会像少女时期的自己一样,对着心上人羞红了脸,她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凤夙说过就快如春了,为什么还是那么的寒冷。
难道,是她的心凉透了吗?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
也或许,是她就快死了吧!
身畔,阿湘和北宫棠花,目光移向了别处,他们也不忍再看到她的绝望。
不多时,洛朽就送来了一件红衣服,他说,“这是我们大人送过来的红衣服,时间仓促,我们找不到嫁衣了,只能找到这一件,你将就一下吧!”
“替我向你们大人说一声谢谢。”
姬伊将红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任洛朽用一柄薄薄的刀片,把自己的心脏剜了出来。
不知为何,被剜心的那一刻,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的心,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死绝了。
她平静地坐着,坐在凤夙的身畔。
她还是活着,不知什么缘故,被剜了心还是活了下去。
那天言寄情告诉她,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没了心脏不会死。
元奚禾应该把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切都告诉了她吧!
因为,很多年前,元奚禾给所有的姐妹都算了一命,她说,她死得早,但是死后还会活在这世上,不会彻底地死去。
那时候,她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这句话,还一心埋怨她是骗子。
可实际上,她并没有算错,她死了,她还活着,只是作为另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活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