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顾湛白眉目间带着一丝淡淡地忧郁,继续说:“顾序一开始对我的母亲说,他是相信她的,可在一个深夜里,他忽然对我的母亲大发雷霆,将我的母亲囚禁在家中,然后甩给她一份血缘验证报告,上面说,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的母亲当时几乎就快疯了,这个男人,明明说是要相信她,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他看了晏唯一一眼,唇边带着讥诮的笑容,“那时候我还小,只觉得很多事情都变了,但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
他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可怕,“原来在这之前,顾序就已经在外面包 养了许多女人,他的心早就已经不在我母亲身上,而这份验证报告,只是他折磨我母亲的一个开头而已,因为我母亲一开始爱的人,并不是他,他强取豪夺,终于将母亲抢到他身边,却从来不相信我母亲的感情,尽管有了我和顾明泽两个儿子,依旧日日夜夜在外面寻 欢作乐,我母亲早就知道了,一直忍着不说,那时候,我才这么小……”他伸手比了个高度,眼睛里有一种阴冷,“顾序曾经遭仇人刺杀,是我母亲替他挡下了一刀,可笑他竟然不相信我母亲会爱她。在母亲知道他出 轨之后,原本活泼开朗的性格忽然静了下来,外人都说她体质虚弱,但我却好几个夜晚都看见,母亲一个人躲在床上,悄悄地哭泣,我问她,妈妈,你为什么哭?”
顾湛白笑了笑,眼中全无笑意。
“她说,如果我死掉就好了。”
晏唯一痛苦地闭上双眼,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她身上,但在这一刻,她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顾湛白心底的痛楚。顾湛白将她揽入怀中,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纤细的长发,在她耳边低喃:“所以,我绝不会成为像顾序那样的人,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就会相信她,我会对她好,晏唯一,假如有一天的,你觉得我变成了像顾序那样的人,你不用犹豫,离开我,在我伤害你之前,彻底地离开我。”
他的每一个字钻进晏唯一的耳朵里,都像是一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插进了她的心脏。
她从来没有这么心疼。
那个时候的顾湛白才几岁啊,却在最依恋家人的年纪,听到了亲生母亲对她说这种话。
她无法想象,如果她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对她说这种话,她会不会崩溃。
“不会的……”她抬头吻了吻他微凉的唇,说:“爱情是相互的,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地跟你说清楚。”
顾湛白深情地望着她,感慨地说:“我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
晏唯一垂下眸,“也许是为了遇见最好的你,最好的我。”
顾湛白笑了一声,继续说:“顾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就算是他们人再好,假若我母亲生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们还是会选择毫不留情地放手,就在一个雪夜,我和我母亲,被赶出了生活了八年的家。姓顾的,当初哪怕为我母亲说上半句话,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厌恶他们,但是没有,你看,我那个所谓的亲生大哥,顾明泽,当年他就是静静地站在顾家的大门,眼神仇恨地看着我母亲一声不发,他觉得,是母亲背叛了他,同样的,他也觉得,是我的出生破坏了整个家的和谐。”他的笑里有些凉薄,“在遇见你之前,我早就不相信什么感情了,以前我和顾明泽关系曾经很好的,而顾年临,我的爷爷,他——”
顾湛白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脸上充满了痛苦。
眼看他就要陷入可怕的过去之中,晏唯一连忙搂着他,大声说:“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湛白,你别再让我担心了!”
顾湛白的眼神这才渐渐清醒过来,垂下眸,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这一吻清清凉凉,就像他此刻的温度。
晏唯一心疼得整颗心都快揪起来,顾湛白摇摇头,“抱歉,只有顾年临,我不想说他,我母亲是沐家的女儿,曾经为了和顾序在一起,跟沐家的人闹翻,离开顾家之后无路可去,只好带着我回了沐家,但最疼爱她的人已经死了,我们两个人,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后来,如果不是沐家的人生不出儿子来,我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眼里尽是讥诮,“大概两年后,顾老头跑来沐家,说,是医生出了问题,我仍然是顾家的孩子,当然,当时沐家已经有意将我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谁也没有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