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渐离当初带来会的银子,自然不会是从金山银山中挖出来的,而是他靠着这么多年私下的积攒,在玉海边待了两个月摸清情况后,用所有积蓄买了一批布料,出海卖到海外各国后,有把得手的钱换做香料珠宝,在偷偷运回大靖卖出去了。
其间的艰辛不提,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带着一大笔银子回到了宮府,并夺回了自己的家。
有了宮府的财力与人力后,宫渐离海运的路子越走越广。他知道这件事巨大的利益后面是极高的风险,光是打点还玉海边的那些巡海吏目远远不够。他看上了一个非常好的人选——淮安知府。
淮安知府能力一般,但能被调到这样富庶的地方当知府,岳家和本家的势力都不弱。而且淮安知府他贪财,这一点上淮安知府有些与众不同,他虽然爱财,但也不屑于与小民争利,当然按照他的说法是,那点小钱还不够他塞牙缝。
所以当宫渐离找上他时,他们一拍即合,淮安知府象征性的入了几千两银子,每年分三分之一的分红。宫渐离收着几千银,就是为了让知府和他上一条船,那他就不得不庇护宫家。
当然在淮安知府看来,宫渐离再聪明,做生意再有头脑,也只是一个商人,想要拿捏整治他太容易不过,就算他入了股也不怕宫渐离出卖他。
不过宫渐离倒也乖觉,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不太管事富家子弟,没透露一点他们相交甚密的消息出去。而且就算他出生世家,但在第一次收到宫渐离给他的分红后,他也被狠狠惊到。就是为了这笔银子,他肯定也得尽心尽力的把这件事给遮严实了。
所以宫渐离才会说一个倪仕陵不足为惧,先不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宫家是暗中的巨商。甚至不用宫渐离动手,自然会有人出手替他把倪仕陵解决掉。
贺素芷坐在寝室的圆桌前,桌面上摆着几张洁白的宣纸,其中一张上面盖着淮安知府的私印,贺素芷拿起那张纸仔细端详。
听了宫渐离的话后,她心中的担忧是放下不少,只是她忽然有些好奇宫渐离为什么会选上淮安知府这个人做靠山。毕竟贺素芷今天在公堂上也看到了淮安知府的能力一般,而且官位也不是太大。
听到贺素芷的疑问,宫渐离展开扇子笑得狡黠而得意:“我看中的就是他这两点。”
宫渐离一说,贺素芷就立马明白过来,要是淮安知府精明能干的话,或者官威再大些,那他根本就不需要宫渐离来做这件事,直接把宫渐离踢开,他能得到的钱财还更多。或者是直接以势压人,胁迫宫渐离为他卖命,把宫家视为私产。
怎么样?我聪明吧,你快来夸夸我。
贺素芷看着宫渐离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就这样能把他的心声读出。
宫渐离的真正身份成谜,连贺素芷自己都以为她会迟疑,可与宫渐离相处时,她能感觉他的喜,他的怒,他不作伪的情,他不遮掩的爱。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很简单明了,她喜欢眼前的宫渐离,就算他不是人又怎样?
“恩,你真厉害。”明明这么傻,还是让我喜欢上了你。
烛台上的火光燃烧着静谧而温馨的长夜。
宫渐离与贺素芷依偎着说着私语,宫渐离见贺素芷对他说道事情没有排斥,半是为了炫耀,半是因为他乐得把他所知的一切与贺素芷分享,把他海上的事说给贺素芷听。
他从第一次出海讲到现在停留在海外岛上的船队规模,从淮安府里接手这件事的人,到在玉海周边县城设下的暗桩……
铛——铛——挡。
三更天了,白日里去安排去倪府抓人的护卫,还是没有回来。早就得到消息的知府衙门,现在也没传回半点消息。
在后面宫渐离扇子也不摇了,扔了一边后,开始慢慢对贺素芷讲海上的航线,与出海需要注意的事项。
贺素芷多么敏锐,她立马察觉到宫渐离的不对劲。
“——你出海后,有三个岛可以停下——”窗外是浓密的夜色,黑洞洞的,像是能把人吞噬。宫渐离不留神将心中的话说出。
“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了,”贺素芷戳着一脸呆滞的宫渐离,抿唇笑了笑,“再说,不就是消息传回来晚了些吗?就这么害怕?”她刻意调侃道
“对,我怕。”宫渐离声音闷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