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时,倪仕陵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表妹真对不起了,本来他是没想要贺素芷牵扯进去的,可是之前汪群对他已经有怀疑了,他不得不把在汪群眼中他深爱的表妹推出去,以表忠心了。
“仕陵——”汪群突然叫住他,倪仕陵心里讶异,转头时,面上已经是一片平静,“师座?”
汪群淡淡道:“今天可能有雨,让门房给你拿把伞再走把。”
倪仕陵面上是感动不已的神情:“天气转凉了,师座你也要保重好身体。”
等倪仕陵走了之后,汪群从书案下拿出一份信,他的心腹从侧间走了出来。
这份信的内容,才是让他真正动怒的原因。宫家的人最近在暗暗查探与科举舞弊有关的人员,现在好像已经找到了一个关键证人,正准备赶在会试前上京告御状。
他还没有昏聩到,会怀疑倪仕陵敢揭发他。只是倪仕陵对他到底不够忠心,明明心中知晓科举舞弊的事情,到在这个时候还在装傻,也没有告诉他在淮安有个秀才想要告发他,妄想把天捅破。
而且前一刻还表现出他的表妹情深意重,下一刻就毫不犹豫的把人舍弃。
这样的人太狠,倪仕陵对他也是把他当做踏板而已,要是有利可取,倪仕陵肯定会把他推出去。
“师爷,你说我该怎么做?”汪群实在是舍不得宫家这一块肥肉,只是徐立这几年被他打压得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把柄,保不准在后面推波助澜。
“大人,现在的关键是宮府手中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关键的人证。”师爷指出问题的核心,要是真有,他们退一步,也不是不行。
汪群摇了摇头:“徐立不足为惧,但是他身后的徐家和赵家不容小觑。宫渐离这边不松口,你也看到了现在宫家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要是我们继续把宫渐离握着手中,可能会得不偿失。”
“可现在放走宫渐离,下次想要抓住他就难了。”到嘴边的肥肉溜走的感觉不太好受,师爷有些可惜。
“要放走人,肯定不能白白的把人放走。”汪群眯着眼,也有一些不甘心。
师爷犹豫一下,还是问道:“真的要把倪仕陵交给宫家吗?”
汪群冷漠说道:“宫家愿意把手头的证据用来交换宫渐离的平安,并且出两万两换倪仕陵的一条命。”当初他在乡试中,统共就得了十万两。宫渐离的命,肯定抵不过他的安全,用倪仕陵换两万两,也算是值了。
要是宫家用银子来换宫渐离,他可能还会怀疑一下,既然宫家有把握手中的证据,能抵得过宫渐离的命,他就不得不更谨慎些了。
至于放不放,那还得看宫家能付出什么代价了。
师爷闻言,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对寄出这份信的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短短的一份信,就让在汪群面前得意人,失了信任,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其后的人手段不凡。
可怜倪仕陵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现在等着他的是一条绝路。
——
对于贺素芷,倪仕陵的感觉是复杂的,一方面,他直觉她是个狠角色,另一方面,原身积年累月给他的影响太深刻了,他从骨子对贺素芷的轻视,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
贺素芷重感情,他就直接写了一份信,派人送到宮府上,告诉贺素芷,要想救宫渐离,酉时末的时候在城外的白云庵一见。
倪仕陵笃定以他表妹重情义的性情,她一定回来。
到了约定那天,酉时初,倪仕陵就带着汪大人给他的人马,在离白云庵七八里地的西风亭等着贺素芷的到来。
他惜命的很,自然不会傻到给贺素芷提前做准备机会。
太阳渐渐西落,通向白云庵唯一的道路上,一直没有人经过。
离酉时还有一刻,倪仕陵脸上的表情慢慢变了,难道他那个表妹真不打算来了?
倪仕陵忍不住在亭中走了两步,要是表妹转了性子,他得想想,还有什么方法能把她引出来。
正想着,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慢慢从日暮中走了出来。
“表妹,你还是来了。”倪仕陵笑了笑,语气带着叹息。
贺素芷只带了一个车夫,她看着倪仕陵的神情冷酷,与平日里的温柔完全不同。
“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吧。”贺素芷跳下马车,看向倪仕陵的身后,直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