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小,可也是一国之主。这一顶非议太后的罪名要是扣在他头上,那他的官位也算坐到头了。
他看向周丞相,想得点提示,却发现周丞相只是看着上首的小皇帝,完全没有看向他。
“微臣不敢。”
李臻还是很生气,气鼓鼓的瞪着刚刚说话的大臣,明明母后那么好,会说保护他,会给他讲故事,会教他写字,他们竟然想欺负母后!
正在这时候,半透明屏风后面的人影动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容的屏风后传出,仿佛没听见之前朝堂上的讽刺。
“哀家没记错的话,你是吏部的员外郎吧?”
跪在地上的李员外郎,没想到太后竟然会知道他一个从五品小官的身份,呆愣下回了一个是。
屏风后传出一声低笑,不是嘲讽,也不是责怪,李员外郎却涨红了脸,正要说话,就又听见贺素芷开口。
“蒋尚书你是刑部尚书,哀家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刑部尚书擦擦汗,他刚才可是一句话没有,怎么又牵扯到他身上:“娘娘请问,微臣一定知无不言。”
“赵家案子是你在审,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似乎对你审案的结果不太满意。哀家曾听说,刑部断案依口供证据可是这样?”
“是的。”
“哀家听说是赵家公子,递了状子和收集到了各种证据,不知查证后是否属实?”
“微臣查过确实属实。”
“那赵家那几个犯人,可是都招供了?”
“只有赵衷一人拒不认罪,其他几人都认罪伏法。”刑部尚书恭敬回道。
贺素芷的语气顿了顿,不确定道:“哀家记得,赵衷前年好像因为纵奴杀人闹得沸沸扬扬,刑部没有查到相关的证据吗?”
刑部尚书刚擦完的汗又冒了出来,没想到贺素芷对赵家的案子如此了解,连声说道:“查到了,有三名人证,还有那仆人的口供以及相关的物证。”
“按照大禹律法这几人该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刑部尚书渐渐明白太后的心思,把话接了下去,四十多岁的人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些委屈:“刑部也是按照大禹律令判的案,赵衷等十余人都判了秋后处斩。”
听到这里诸位大臣那还有什么不明白,赵家的案子是按律令判的,判案的人也是刑部,从定罪到量刑挑不出一丝错。
那又何来的包庇之说?
李员外郎面上滚烫,犹自逞强道:“这几个案件没判错,那赵家贪墨案呢?”
“哀家没记错的话,赵汝德已经伏诛。”贺素芷的语气微冷,谁都听出她的不悦。
李员外郎一时气上心头,哪能忍受自己败在一个妇道人家的口舌上,梗着脖子道:“微臣不明,赵汝德一人是如何贪了五百万两纹银。”
周丞相一派的人正想拦着,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让人把这件不可说的事情抖了出来。
周丞相难得的皱了皱眉头。
贺素芷不等这边朝臣反应,马上接过话:“李大人,这句话问得真好。哀家也在想区区一个承恩侯兼吏部侍郎,是如何贪墨了五百万两,更好奇的是抄家抄出来的只有两百万两,那剩下钱的去哪儿?”
李员外郎虽然看不清屏风后面的表情,却恍然觉得自己被一双锐利的眼神注视。
“既然李大人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满朝大臣都没有看出的问题,想来在办案方面必有过人之处,让你待在吏部倒有些委屈你了,从今起就调到刑部去吧,赵家贪墨案就交给你查吧。半个月,哀家要看到结果!”
李员外郎身子软倒,刚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查?怎么查?他就是有能力查,也不敢查呀!
“周相公,你是丞相,朝中的事情哀家和陛下还要仰仗你,哀家也是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你看哀家这件事做得如何?”
这几句可把周丞相放在火上靠,一旦这话传了出去,一个擅权越主把持朝政的帽子他就摘不掉了。
周丞相连忙跪在地上:“老臣不敢,娘娘您是一国之母,自然能代行天子之责统御百官。”
“有周相公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贺素芷轻舒了一口气,偏生整个太极殿中的大臣都能把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