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太妃看着跪在青砖石上的年轻男子,良久才开口,“慧儿给了我一封信,说若她的死牵连到你,让我替你求情。”
男子一贯清冷的脸色,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想要说话,却碰上慧太妃和凝慧相似的眼眸,辩解的话咽进心里。
“她说,她知道香里有毒也知道药喝了没用,可是你处心积虑的想她死,倒不如她自己了断,就算以后被发现只能是她自己吃了相克的食物没的,和你扯不上半点干系。”
男子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喃喃的说“:我从未要她死。”想起她去世时,身旁竟无一人看守,“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慧太妃冷笑,“你的歉意何用,她已经死了,死后还要让所有人议论她糊涂,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像她嫁了不该嫁的人。当初为了保全你们侯府,她不顾女儿家的名节,求到先皇面前,差点死在侍卫刀下,如此不要脸面的姑娘,活该她被害死,得不到真心对待。”
男子面对慧太妃的指桑骂槐,压住怒气,知道这是该受的“: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给徐府一个交代。”
慧太妃突然明白凝慧求死的原因了,女子不该贪求虚无缥缈的情爱。“她要求死后葬入徐府,你该遂了她最后的心愿。临终的时候没人守着,死后总是要有人上香,不然到了地府不知会受怎么样的欺负!”
宁东荣颔首同意
接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宁府世子呈上证据,请旨待生下孩子依法处死谋害嫡妻的梅姨娘,以正法纪,自愿为徐氏守孝三年。
从此退出朝堂,连梅姨娘的孩子出生都没再过问,日日守着大公子读书。
丧妻是只需守一年的,在当下一般人家丧妻在百日内再娶相比下,京城里的女子都暗暗赞叹重情义。
宫里的慧太妃听太后说起,轻轻扯了扯唇。
是真情深意重还是借机韬光养晦就不得而知了,女怕嫁错郎,空付了一腔的柔情和性命也换不得半分真心相待。
不过以后他或多或少都不得不在面子上对你情深,让他恨你恨的咬牙切齿都不敢表露半分,哄哄自己开心,黄泉路上走得别那么孤寂!
第三章 重来
建中二年秋
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紧紧扼住了她,泛白的指关节拽住盖在身上犹如巨石般的棉被。
疼,疼,疼
酸枝雕花床上的人儿咻的坐起,徐凝慧从噩梦中疼醒,冷汗浸透身上细棉寝衣。起伏不定的喘息声在内室响起,压抑在胸口的疼痛还在继续作祟,而抓住锦被的手指关节已然泛白,感觉身遭异样,璀璨明亮的双眼陡然睁开,不敢置信的看着屋内的摆设,是她的闺房!
她,她竟然还活着,柔软稚嫩的手掌,这是回到5岁落水那一年,依稀记得那年她病的很重,都说是为救五妹俆凝珠才落水染病,可是却在水里泡了许久才救上,将养小半年才好。
慢慢平息呼吸,觉得浑身燥热,探探额头,果然发烧。风从半掩着的窗户刮进来,带着窗户吱吱作响,她心中有了计量。
脚边守夜的丫头翠芝已经睡着,到底年岁小,这样大的动静竟未将她吵醒。推开房门廊下无人,明亮的月色将院子里的景色照亮,徐凝慧身着单衣,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疏影院。
徐老夫人的院门半夜被拍响,守夜的婆子昏昏欲睡,带着困意问道,“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打开院门看到四姑娘独自站在门口,脸色煞白煞白,顿时瞌睡没了。
炕上的徐老夫人宋氏,被院里的说话声吵醒,支起身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安嬷嬷好一会儿才进内室,“是四姑娘独自来荣安苑了,”想了想加了一句“姑娘发着烧,浑浑噩噩的。”
徐老夫人大怒“:身边伺候的人呢,姑娘发烧居然自己来,统统捆起来,”说着批了衣服去看徐凝慧。
徐凝慧被婆子抱到了耳房,此时小脸烧的通红,不敢耽搁立即叫人请了大夫。
听到匆匆的脚步声,徐凝慧半合着的眼强自睁开“:阿奶。”
徐老夫人眼见5岁的女娃,一身寝衣被换下,可如牛奶般白皙的脚上染上污泥,还有几道明显的青紫红痕,奶声奶气的阿奶,把她的心都叫碎了。
眼见大夫越来越紧蹙的眉,屋里的仆妇都不敢在出声。半晌,柯大夫收回手对端坐在桌边的老夫人道“:先前的寒症还未好,姑娘又感染风寒,这热也越发烧的厉害,小的先开药将姑娘的烧退下,挺过今晚再看。”说完,便去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