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地上有简单的铺了一些干草,可是和这种阴湿潮冷的牢房一比,那干草丝毫都当不住那种刺骨的冰凉侵袭进骨髓。
躺在地上的人,一边蜷缩着一边打哆嗦。
牢房的墙壁上还有的地方能看到暗红色。显然那是从前在这牢房里的犯人的血,这干涸的血迹给整个的牢房增添了一些阴森诡异。
“零一号的零一号的,饭来了,饭来了。你个混蛋,还不赶快给大爷滚起来。”
狱卒端着一个大食盒走到牢房门口,顺着那贴着地皮的小窗把食盒里面的饭食递了进来。
两个碗被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说是饭食,但是那头一个带着豁牙的碗里只有一碗汤,里面零星可见几颗米粒。
另一个碗看起来是菜。
但是说真的,这碗菜连林雪音做饭时候的刷锅水都不如。不带多少油水的稀汤里随意的堆了一点儿干菜,那干菜看起来像是司空见惯的酸菜还有一些锅巴。
最后,狱卒扔进来半个苞米饼子。
这就是牢房里犯人期待了一天的食物。
蓬头垢面的犯人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咧着满是黄牙的嘴巴对狱卒忙说。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一边儿说着还一边作揖。
“切,晦气。”那狱卒却是并不领情,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才转身离开。
犯人忙捧起碗来准备喝那个米汤。
他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实在是太渴了。
因为脏乱的头发有些妨碍,他忙把已经乱如乞丐的头发朝两边拨了拨,露出了自己的脸来。
如果金氏看到这个人的脸,肯定会大哭起来。
从他那黑黢黢的但是依稀可辨的脸上来看,这人正是秦氏那进了大狱的丈夫,林永河。
在刚进来的时候,林永河也觉得冤枉过,明明他真的就只是那么一推,可是谁成想那个病痨子竟然这么不禁打,就被推一下坐在地上的工夫,竟然就嗝屁死了。
这挺大一个大老爷们咋可能是纸糊的。
最开始他也以为这男的是在讹人,可是凑到跟前一看,这人确实是断了气儿,心脏都不跳了。周围的嫖客妓女都被吓的嗷嗷大叫,他这才意识到害怕。
他的第一想法是逃跑,可是看着那么大个僵硬的尸体在哪里他的腿都被吓软了,哪里还跑的动。
那么一愣神儿的工夫,就有衙门的官差进了花楼直接把他给捆起来带走了。
等他缓过神儿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牢房里了。
这里他真是受够了。
阴暗潮湿的空间,没有窗户,没有时间概念。有的自由墙上的不知道这间牢房的哪一个过客自杀的血,还有胆大包天敢咬人的老鼠,还有半个巴掌大的蟑螂。夜晚里,不知道哪个牢房的人还不睡觉,不停的在唱阴森渗人的小曲。
他这回真的是怕了,他想要逃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他逃不走,甚至连寻死都不能。
他真的是怕了。
怕的要死。
怕的连死都成了奢望。
他想要撞墙,可是却不敢,想要绝食却受不了肚腹的饥饿。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然后就开始学着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生存。
牢房里每天才只一顿晚饭。
而饭食的滋味在从前那是狗都不屑于吃了。
可是现在,这是他一天的能量来源。
不能不吃,如果不吃就只能饿肚子。
和饿肚子相比,还是吃进去好受一些。
所以他选择接受认命。
在这没有时间观念的漆黑牢房里,没有可以和他唠闲嗑的爷们,也没有可以小赌几把的赌桌。
多了太多的空闲时间,倒是给了他很多思考的时间。
再这不得不思考不得不发呆的时间里,他想起了家里的女人还有儿子。
一旦想起来,才觉得思念难耐。
他是自私,可是虎毒不食子,对两个孩子他也是疼的。小时候也是一个肩膀挂着一个招摇过街,逢人就显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他有了这样一对俊俏的双胞胎儿子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孩子和自己不再亲近呢?
是了,从秦氏那个婆娘整天在自己的耳朵边上念叨着,大哥家还有老三家日子过得多么多么的好之后。
作为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女人瞧不起的那种感觉真的让人不想再接受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