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乔正放下了茶盏,就转身进屋。“你爹和你一样,就是头倔驴。别看他这样,可是很疼你的。这几天可一直打听你消息,听闻军营里都是莽夫,怕你受了欺负。…”唐氏试图调节父子俩的关系,却突然看见儿子长开后一直冰冷的脸上松动了下,这是笑了吧笑了吧…
“儿懂的。”乔穆澜说完就提起自己的东西往自己屋子走去,徒留一个有些傻愣的母亲。儿子笑起来真好看…啊!我家儿子最棒啦!
雨停了,屋檐上挂着的水珠反射着阳光,倒映着一个世界。鸟儿掸掸羽毛上的水珠,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汶汶打开窗户透透风,雨后的空气真好!
高梦瑶突然听见汶汶啊得喊出了声,然后一关窗:“浮梦姐姐,快!乔公子来啦!你赶紧梳妆打扮下!对,戴上那个玉镯,还有…”
浮梦一愣,继而一阵惊喜。他来了!那上次自己就没赌错。她为自己施了个淡妆,看着镜中清雅的美人,弯弯地勾起唇角,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汶汶在门外鞠了身:“公子好!”推开门,调皮地挤了挤眼,“姑娘就在里面呢!这些日子姑娘为了您都可是连茶饭都没心思吃。您以后能不能多来…”
乔穆澜看到了坐在以往位子的她,如白玉的手正在布置着棋子,双眼对视,清丽的眼中盛满了丝毫不掩饰的笑意,又把头转了过去:“一别多日,不知公子棋艺是否变化?”
“军中事物繁忙,并无练棋。”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把手中的剑放下,坐于对面准备一弈。这次他依旧是一身格格不入的劲装,衣服却连原本修饰的绣纹都不见踪影,单色的衣衫仿佛一名普通老百姓,要不是那见之难忘的容貌和那身刻在骨子里的气势,恐怕守门的人都不会放他进来吧…
只是,这也说明,他对自己丝毫不上心。她的红唇紧抿,俗言女为悦己者容,男子亦是。那些来青楼的人哪个不是打扮了一番才跨入这安乐乡的,可是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棋友么?
如今他不比以往,入了军营,来自己这儿的次数恐是越来越少,自己必须留下他!可是又该如何操作…
“姑娘?”见她低垂着脸发呆,对面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发问。
这才回过神,她望着他那双不染纤尘依旧沉静的星眸,手中的棋子一下子攥紧。必须改变点什么,必须改变了…自己赌了那么多年,也不怕今日再赌一回!
高梦瑶将原本有些纷乱的心绪压了下去,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自己的落子上,发现,好像,不用自己投入精力,他棋艺好像又退回了起点…自己上次教的东西仿佛又被他神奇地清理出了脑外。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俩人就分出了胜负。
“再来一局。”他不变的脸色也多了几分惊讶的神色,对自己一转眼的落败有些难以置信,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有秩序地收了原本落下的棋子。
高梦瑶粲然一笑,站起身走过去,欺身为他倒茶。他微微侧身离她远了些,让高梦瑶原本的笑脸一僵,但很快掩饰下去。瞧见了他黑色衣肩上明显的一块白色的粉尘,伸出手想要掸掸,顺便拉进与他的距离,哪知一股瞬间爆发的强大气劲把自己推拒了出去。
她虽是将门出身,但小时候父亲教得都是强身健体防身用途的,受了这劲气也是完全意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力地手一阵剧痛,然后也向后仰去。
但当她的脑子跟上节奏时,一只有力的臂膀环住了自己的腰身,轻松地把自己稳住。隔着一层衣料,她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如他的人般沉稳,他身上并没有想象中士兵的汗水味,而是一股清新的皂角气味。他也是对自己有几分在意的是不是,自己也还是有几分机会的是不是,嘴角带上了一丝笑容,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
身上多了的几分重量让乔穆澜原本有些朦胧的眼神仿佛清醒过来了,看到怀中的女子,双手不由自主地把她推了出去。
“乔公子…”摔倒在地的高梦瑶一脸意外,原本产生的希冀仿佛又被现实击为碎片,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放在身后的阴影处紧握成拳,是钢,也要你变成…诶
那只熟悉的乱下棋的手伸了过来,那张老是一本正经的脸带上了一丝真诚的愧疚:“本能。还请姑娘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