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昭说:“我不捉这只鬼。”
“为什么?”神羽君扫了她一眼,“她并非恶鬼,只是执念极深,有些力量,但不至于伤害到你,最适合你来练习法术了。”
陆芷昭欣赏着婉娘的舞姿,问神羽君道:“她害过人么?”
神羽君答:“不知道。”
陆芷昭又问:“她做过坏事么?”
神羽君仍是答:“不知道。”
“那为什么要让她魂飞魄散?”陆芷昭转过头去看着神羽君。
“你难道忘记我们神司的宗旨了么?”神羽君也转过头来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眼里的坚定与疑惑。
“神司的宗旨……”陆芷昭冷笑一声,“杀尽天下一切鬼,可这又有什么必要?他们若不害人,不做坏事,为何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阴阳隔绝,岂能混淆?”神羽君皱眉,“阳间是活人生活的地方,鬼魂只能去往阴间,如若他们执意要留在阳间,便不能不清除。”
陆芷昭反驳说:“可以助他们返回阴间!”
神羽君却道:“那些没有神智的恶鬼只能清除!此女鬼虽非恶鬼,但你能保证她没有伤过人?留她一个在,要死多少活人?”
“我……”我能保证!话到嘴边,陆芷昭硬硬生生咽了回去,她能保证,婉娘不过是可怜的女子罢了,她一直在等她的岳郎回来,即便海枯石烂,身死魂灭,也依旧要等,她活着可怜,死了依旧可怜。
岳郎是这间旧宅的少爷,他的太爷爷、爷爷、父亲都是将军,于是他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个将军,驻扎在边境小城外。
婉娘是边境小城里一个酒家的女儿,他们家的酒是百年老号,飘香十里,是为此酒家一绝,而酒家的另一绝便是婉娘的歌舞,凡欣赏过她歌舞的客人,皆对其赞不绝口。
没有战事时,岳郎常常带着将士们来婉娘的酒家喝酒,两人一见如故,日久生情。对于岳郎来说,他保卫得不仅仅是国家的边境,更是那小酒家的婉娘。
边境大捷之后,岳郎带着军队凯旋而归,他雄赳的战马上,大红色的战袍里,还裹着一个小小的婉娘。婉娘从他宽阔的臂弯里望过去,街道两边具是欢呼雀跃的百姓,他们叫着岳郎的名字,虔诚如信徒。
离开边境前,岳郎恳求婉娘的父亲将婉娘嫁给他,婉娘的父亲知道岳郎是个可靠的人,虽然心里万般不舍,但还是将婉娘托付给了她。
将要嫁人的喜悦冲淡了对父亲的思念,她握着岳郎的手踏进这座宅邸的时候,并不知道将来会有多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她。
“门不当户不对,我不同意!若是你执意要娶她,就把李家小姐一并取回来,李家小姐为大,她做小!”岳郎的母亲这样对他说。
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支持着家族,岳郎知道母亲的不易,不忍违逆她的意思,于是便答应了,他只爱婉娘一人,无论娶多少女人,他都只爱婉娘一人。
婉娘很是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岳郎还要娶别的女人,还因为婆婆的不满与刁难。但好在有岳郎的陪伴,日子并不是那么难熬,他们常常在庭院里赏花,岳郎吹 箫,婉娘唱歌跳舞。
李家小姐是个员外的女儿,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但是为人尖酸刻薄,心眼极小,岳郎虽然娶了她,但从来没有在她的房中过夜。
婉娘很怕李家小姐,对她能避则避,但是总有避不开的时候。
那日岳郎不在府中,李家小姐派人送来一盘精致的糕点,说是赐予婉娘品尝,然而婉娘只吃了一口,便觉得喉咙疼痛难忍,大夫来整治过后,说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岳郎回到府邸知晓此事后,怒气冲冲地去找李家小姐,可李家小姐哪里会承认?反而与岳郎的母亲一起,在岳郎的茶水里下药,让岳郎当晚就宠幸了李家小姐。
那晚,婉娘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大床上,喉咙疼痛难忍,她默默地落泪,连哭也发不出声音。忽然她的婆婆带着两个家丁闯入她的房间,带她到李家小姐的闺房门外跪着,逼迫她听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让她知道,李家小姐才是岳郎的正妻。
第二日,岳郎发现真相气恼万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件事的主导者是他的母亲。他心想,这件事断然不可让婉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