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淳义愣愣道:“无论是君公子还是允公子,他俩都姓尚,跟了谁不是一样吗?”
“一样个屁!”舅母伸出手:“五个指头还不一样长呢!更何况君公子还是个瞎子,又不受尚府待见!你姑母心高气傲,宁愿做妾也要去京城,现在她女儿出嫁,自然要挑最好的那个!哼,若说起来,我倒觉得这个倔丫头比她娘强多了!”
可是西厢的门窗一直关着。
无忧本就一天都没吃饭,现在跪着不仅又饿又冷,而且腿也是钻心的疼。青石铺的院子,坑洼不平,跪在上面就像跪在一片石头上,一开始她还拣平滑的地方挪,可跪得时间一长,那都如同荆棘。
无忧抱着身子,一边抖一边向西厢看去,里面点着温暖的烛火,可母亲却没看她一眼。
眼泪忍不住滑了下来,母亲为何如此不喜欢尚君?即便他眼瞎又如何?母亲不是说只要她愿意,她就不阻拦吗?可到现在,怎么全都变了?!
东厢的门“吱嘎”一声打开。
无忧看过去,是舅舅走出了屋。她可怜兮兮看着,带着哭腔喊了声:“舅舅”。
可舅舅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就灰溜溜向外走去。
无忧咬着牙,心里委屈极了,眼前都是父亲的样子。父亲是个沉默又古板的男子,即便对着大夫人和母亲也鲜有笑容和轻松,但他惟独宠爱无忧,他常带着她到书房,拿着本草一边看一边给无忧讲。他虽从未对无忧说过什么,但他给了女儿“无忧”这两个字做名字!无忧无虑、无烦无忧……这便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大的希望。
无忧哭了出来,起初是抽泣,慢慢哭声越来越大。月亮已经挂到了中天,周遭的街坊都睡了,只有她的哭声悲伤。
正文 第175章 天下大事
迷迷糊糊晕了过去,只觉得浑身一会儿冰凉一会儿滚烫。
无忧只觉得自己的头像被摁在冰水里一般,疼痛窒闷从四面八法涌进来,透过鼻子嘴巴耳朵,一起挤在脑子里,仿佛要爆炸一般。
“爹爹!爹爹!”无忧一边在床上打滚一边哭喊:“爹爹救救我,我好难受”。
李之林看向妹妹,叹了口气:“唉,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也不心疼!”
纪夫人冷着脸,眼眸中虽有不忍,但亦有坚持:“我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我的女儿,纪家的千金,怎么能嫁给一个有眼无珠的瞎子?!”
舅母正好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她拧干了毛巾递给舅舅,冷声说道:“什么火坑不火坑的,人家公子再不济,也是尚家的大公子,莫说是个瞎子,便是瘫在床上一辈子,也是吃喝不愁!我看是你非分之想太多!”
纪夫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李之林伸手摸了摸无忧的额头,脸色不太好看:“她烧得更厉害了!”
……
不过片刻,尚允便急急赶来。他在无忧榻前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只见无忧一脸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只是不断地呻吟和颤抖。
尚允心疼道:“她怎么病的这样厉害?”
纪夫人神情平静:“允公子,无忧的舅舅虽是医生,可家里药材有限不能好好照顾,所以还想请您帮忙”。
尚允连忙点头:“这个自然!我现在就把她接到尚府,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
纪夫人微微笑了笑:“那谢谢了”。
马车上,无忧靠在纪夫人身上,她依旧昏迷,紧皱眉头,不时哭泣,仿佛极为痛苦。
尚允看着她,眉眼间是浓浓不舍:“昨天她跟我在一起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成这样?”
纪夫人叹道:“还不是因为君公子,他对无忧纠缠不休,无忧每次遇见他都没有好事。”
说道尚君,尚允神色一变,语气也冷静了很多:“这恐怕是夫人一厢情愿了。我看无忧对我大哥……也颇有好感”。
“无忧还是个孩子,她知道什么?!”纪夫人目光灼灼看着尚允:“而且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她能儿戏的!”
尚允不言语,说实话他心里并不痛快,仿佛是自己硬要低声下气地娶她一般。再说他有哪一点比不上尚君,无忧竟是这样有眼无珠,不知好歹。
纪夫人叹声道:“允公子,我知道是无忧不好,是她鬼迷了心窍。可是,你是个明理的聪明人,你也说了不愿意一辈子待在永安,可是若想进京,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京城中没有人引荐,任你再多钱财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