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允慌了,当时那句“做妾”本是为了羞辱无忧,并没有真的如此打算,甚至他连是否要娶她都还没有下定决心,可现在被无忧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让他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尤其是看到纪夫人那凄然的眼神时,他更加觉得无地自容,甚至还有隐约恐惧:“我……我……”。
原来他竟是个懦弱的人。
纪夫人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如纸。她这一辈子最难以释怀的就是“妾”!现在自己的女儿竟然也要重蹈覆辙,她怎么能甘心,怎么能接受!
无忧知道母亲不说话已经是最大的愤怒,她转过头,小声对尚允说:“谢谢你把我送回来,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一听这话,尚允赶紧狼狈行礼:“对对!我……我还有要是在身,就……就先告辞了!纪夫人……我……唉……”
说完,他转身便跑,没有丝毫的潇洒从容,更没有一点儿担当。
舅母在身后笑道:“呦,这新姑爷怎么这么急就走了,已然中午,何不留下吃饭呢!”
她声音又尖又高,带着奚落。
“婚姻大事,讲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两个孩子随便说说岂能算数!”纪夫人狠狠瞪了吾有一言,蓦地转身进屋,“砰”得一声将西厢的门狠狠关上。
无忧慢慢站起身,望着西厢发愣。
舅母白眼看她:“还以为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原来不过是个如夫人。亏你外公死的早,要不然气死两遍都有富余了”,说着舅母叹了口气:“李氏出了你们娘俩也真倒霉,名声全都毁了”。
舅母虽是不怀好意,但说得却不错。无忧心里忍不住后悔,只怪自己一心只想着让母亲难堪,却忘了这样做会让纪家蒙羞,更让李氏在永安难以抬头。可事到如今,还能怎样挽回呢?
无忧心乱如麻,又惊然发觉自己竟如此孤苦,连个能说话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
一手捻着蒲公英的灰茎,一手拖着下巴,无忧定定望着屋外。费神医说尚君已经醒了,可是他一直都没来找自己,说明果真已经将自己忘了。唉,什么铮铮誓言,非卿不娶,原来都抵不过小小的一朵紫芝心。
她出神想着,神情欲泣。
身边,若欣正一脸惊讶道:“你真的要去给允公子做妾?!”
无忧不说话,眉目间的黯淡也没有因此而增加一份,就仿佛那个要去做人小妾的女子不是自己似的。
若欣着急,伸手推她:“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又跟君大哥闹别扭了?无忧啊,无论多大的别扭,你也不能如此任性,那自己一辈子置气啊!”
听到“君大哥”三个字,无忧愣怔的眸子瞬间有了光彩,她看向若欣,嘟囔道:“他不记得我了,可是也许还会记得你!”
“什么记不记得?你到底在想什么?!”
无忧忙扔下蒲公英,晃着若欣的肩膀,急切说道:“若是见到尚君,你千万不要说起我!”
“为什么?”若欣撅起嘴:“我偏要说!你们俩明明就是相互喜欢,干嘛要彼此折磨!”
正文 第212章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无忧躲在城北的问月桥上,探探看着尚府的旁门。
费神医说尚君已经全好了,又开始整天出门闲逛。无忧记在心里,每天一睁眼便满脑子都设想着能跟他在街上相遇,甚至隐隐期待他并没有全然忘了自己,还会抓着自己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说:“走,我带你私奔!”
许是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都是这样勇敢吧。无忧实在憋不住,一大早便溜出了门。
正凝着神,那拱月门“执拗”一声被推开,一袭深蓝的袍子荡了出来。
无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人也下意识地往下蹲了蹲。
果然是尚君,他气色极好,瘦下去的脸颊也丰润了许多,整个人光彩夺目,不见丝毫病态。无忧唇边飘起一丝笑意,费神医果然是尽心尽力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几日便恢复的比以前还好!
尚君一手点着盲杖,一手背在身后,他悠然迈步,神情闲适。
无忧心中苦叹:“我为你整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可是你却一无所知,毫无痛楚,又吃又睡的白白胖胖!唉,早知道这样,就该将那情花水自己也喝一半,两两相忘!”